“偏偏,要等到这个农妇之后,你才‘恰好’出现?”

张汤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将那脆弱的谎言砸得粉碎!

他猛地逼近,对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一字一顿,声如寒铁。

“朱安!”

“说!”

“谁给你写的词?!”

“谁把那本假册子塞到你手上的?!”

朱安彻底崩溃了。

他像一滩烂泥,瘫软在地,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

构陷!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漏洞百出的构陷!

然而,就在廷尉府差役上前拿人之际,一个沉稳的声音,截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陛下,臣,有本奏。”

丞相李蔡,手持象牙笏板,缓缓出列。

他看都未看地上那滩烂泥。

目光越过所有人,投向那高高的宫门,深深一揖。

“陛下,张汤是否有罪,三司自有公断。”

“臣今日要奏的,是另一件事!”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广场上清晰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自推行‘白金三品’与‘鹿皮币’以来,天下物价动荡,商贾破产,民怨沸腾!”

“而廷尉张汤,执法过严,动辄抄家灭族,致使官民矛盾激化!这,才是今日种种乱象之根源!”

话音顿住。

李蔡猛地抬高了声音,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臣,恳请陛下,罢黜酷吏,以安天下民心!”

“臣等,附议!”

十几名官员应声出列,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不,这根本就是杀人诛心!

他们不只想要张汤的命,他们要的,是砸掉皇帝赖以强国强兵的国策!

高高的宫墙之上,刘彻紧握着栏杆的手,指节已泛出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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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嗅到了浓烈得令人作呕的阴谋味道。

好一个李蔡!

好一个李家!

但他同样清楚,李蔡所言,并非全是虚妄。新政的阻力,确实超乎想象。

他需要一个替罪羊。

退朝的钟声响起。

刘彻一言不发,转身走下城楼。

他独自一人,走回那空旷得如同陵墓的宣室殿。

他在御座上枯坐。

从天光大亮,到日影西斜,再到暮色四合。

终于,他对着殿内深沉的阴影,吐出几个字。

“去,传洛阳,桑弘羊,入宫见朕。”

当皇帝开始寻找一把新刀的时候,那把旧刀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与此同时,椒房殿。

卫子夫正对着一盏油灯,亲手剪着灯花。

火苗“噼啪”一声,不安地跳跃了一下。

玉娇快步入殿,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娘娘,李蔡在朝堂上发难了。”

卫子夫声音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