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宫。
地上一片狼藉。
最名贵的南海琉璃盏,如今只是一堆冰冷的碎片,如同刘安此刻的心。
又一封背叛的密信。
那些曾与他歃血为盟的盟友,一夜之间,都成了缩进壳里的王八。
“竖子……竖子欺我太甚!”
刘安的咆哮在空旷的殿内回响,带着一丝绝望的嘶鸣。
他明白了。
从推恩令开始,他就像一头被精心驱赶的猎物,一步步踏入刘彻为他量身打造的陷阱。
那场刺杀,那道新诏,不过是关上笼门的最后一道锁。
他成了靶子。
一个被所有人孤立的,活生生的靶子。
“父王……”
刘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们输了。”
刘安猛地回头,双目赤红如血。
输了?
不。
“还没输!”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一脚踢开书房大门。
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他视若无睹,抓起一方锦帛,咬破指尖。
血,滴在丝绸上,迅速晕开。
“刘彻!”
“卫子夫!”
“你们不给本王活路,本王就掀了你这大汉的天下!”
血字扭曲,怨毒刺骨。
他向草原上的那位单于承诺,只要匈奴出兵,他愿在南方举事,南北夹击。
事成之后,黄河以北,尽归匈奴!
他将血书封入蜡丸,交给面前的死士。
那人像一道没有生命的影子。
“星夜出关,亲手交给中行说。”
刘安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告诉他,本王的耐心,用完了!”
死士接过蜡丸,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夜色。
刘安站在窗前,遥望北方。
那里,有他最后的希望。
也是他最后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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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未央宫宣室殿。
刺杀的风波刚刚平息,诸侯联盟的瓦解也未在朝堂上激起半点涟漪。
长安城看似风平浪静。
但殿内的每一个人,都能嗅到空气中那股山雨欲来的血腥味。
刘彻站在巨大的舆图前,沉默不语。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没人知道这位年轻的帝王在想什么。
他的沉默,比雷霆之怒更让人恐惧。
终于,他动了。
一根手指,重重地落在了黄河以北,那片新近夺回的沃土之上。
“朕决定,在此地,设朔方郡!”
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满朝皆惊。
不等群臣消化这惊人的消息,刘彻转身,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
“并于郡治,修筑朔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