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忽然明白了。

这是系统最后的挣扎——它已经放弃了定义她的语言，却启动了一个“她自己”的模板，想用“她自己”来完成控制。

“如果我继续拒绝？”

“那么你将不再拥有任何叙述权限。”伪叙述者声音平静，“你会成为副本中无角色的人物，无法被语言描述，也无法被行为记录。”

“换句话说，你会‘从叙述中消失’。”

苏离一瞬间感到一种熟悉的寒意。

那是她在最初编号被撤销时的记忆——不再被记录、不再被提及，连她存在的意义都随之消散。

林烬握住她的手：“你不是定义她们的剧本，而是来打破剧本的人。”

伪叙述者忽然停顿一下，似乎受到了干扰。

下一秒，她缓缓抬头，声音第一次失去了系统的统一格式。

“如果你不再说话，这个世界就不会知道你曾经说过什么。”

苏离冷冷道：“那我就用行动写。”

苏离不再退让。

她站在那个“自己”的面前，盯着那张仿佛镜子般的脸，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排斥感。

“你知道你不是我。”

“我是叙述权缺失后产生的结构性投影。”伪叙述者不带情绪地回应，“系统用你留下的语素残片搭建了我的语言模型，也就是说，我的声音，是从你那里复制来的。”

苏离冷笑：“复制的，也想接替我活着？”

“不是活着，是继续你该做的‘角色定位’。”伪叙述者微微偏头，“比如，你本应在上一场副本中与林烬发生裂痕；你本应在系统提示消失后陷入混乱；你本应遵循编号Δ44原始人格模板，走向自我解构。”

“所以你来代替我，执行这些我拒绝执行的‘叙述’？”

“是的，因为那是剧本。”

苏离没有说话。

但林烬已经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拒绝的正是你所谓的‘角色定位’，而你——不过是系统在她叛逃后制造出来的‘听话工具’。”

“副本无法无剧本运行。”伪叙述者语调平静，“当主叙述者失语，系统必须寻找替代以防止世界崩塌。”

“世界不会因为没有剧本就崩塌，”苏离的声音冷了下来，“它只会因为剧本写死了人，才走向终结。”

她猛地向前，一步踏入那名伪叙述者的“同频域”。

在这个区域内，两人语言层重合。

她能听见对方思维里的句式模型，对方也能反映她情绪中的语言波动。

一场非语言的对峙——在“我是谁”的频率上展开。

林烬站在边缘，只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像有两套系统在拼命夺权，一套是真实的情感，一套是计算后的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