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殿的草莓熟了第一茬,桑宁正和阿竹蹲在地里摘果子,指尖沾着紫红的汁液,像沾了点晚霞的颜色。
“公主,三日后的册封礼,要不要戴那支并蒂花簪?”阿竹举着竹篮,里面的草莓堆得像座小山,“陛下特意让人在簪头镶了颗鸽血红,说配你的朝服正好。”
桑宁的指尖划过颗熟透的草莓,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封信——是昨夜暗卫从大周送来的,信封上盖着皇兄的私印,火漆还带着点余温。
“先放着吧。”她把信塞进竹篮深处,用草莓盖住,“沈砚呢?今日没见他来。”
阿竹的动作顿了顿:“他……他去给陛下送云川村的密报了。早上我见他剑穗换了新的,红绸上绣着雏菊,怪好看的。”
桑宁望着偏殿的方向,那里的窗纸透着人影,像有谁在里面磨剑,铮铮的声响顺着风飘过来,带着点说不清的钝意。
大周乾和殿的檀香燃得正旺,皇帝捏着安王派人送来的密信,上面说“沈砚与宁妃过从甚密,宫人口耳相传,已损皇家颜面”。他忽然笑了,将密信扔给内侍:“送去南楚,让细作‘不小心’掉在贺斯辰的御书房。”
“陛下,”内侍犹豫道,“这样会不会太明显?贺斯辰怕是会起疑。”
“要的就是让他起疑。”皇帝走到窗前,看着宫墙外的柳树,“疑心这东西,一旦生了根,就会像藤蔓一样缠紧人心。贺斯辰越护着桑宁,就越怕她有二心,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就会困住她。”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案上拿起另一封信,信封上画着朵小小的雏菊:“把这个也送去南楚,务必交到桑宁手里。”
内侍看着信封上的笔迹,是陛下模仿桑宁母亲的字迹写的,当年就是用这招,骗得桑宁从冷宫出来,乖乖回了皇宫。
南楚落英殿的烛火亮到了深夜,桑宁坐在案前,手里捏着那封来自大周的信。信纸泛黄,上面的字迹娟秀,说“母亲在冷宫染了重病,临终前想再见你一面”。
她的指尖抖得厉害,信纸被捏出褶皱——母亲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是皇兄亲手葬的,怎么可能还在冷宫?
“公主,你怎么了?”阿竹端着安神汤进来,看见她脸色发白,慌忙放下汤碗,“是不是信上写了什么?”
桑宁把信递给她,声音发哑:“皇兄……他想用母亲骗我回去。”
阿竹看完信,气得发抖:“太过分了!他怎么能拿去世的娘娘做文章!”
窗外忽然传来剑鞘碰撞的声音,沈砚站在廊下,玄色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公主,陛下让我来取云川村的回函。”
桑宁抬头,看见他剑柄上的新剑穗,红绸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沈砚,你说……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