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祖珽嗤笑一声,脸上满是轻蔑与不耐烦,“铁证如山,还想抵赖?!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爹就是赌输了借的钱!还想狡辩?!” 他不再废话,大手一挥,对身后的胥吏厉声喝道:“给我搜!看看这府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抵一点是一点!”
如狼似虎的胥吏们轰然应诺,蜂拥而入,开始在各处翻箱倒柜。陈善藏见状,悲愤交加,想要冲上去阻拦:“你们不能这样!我爹是好官!你们不能……” 话未说完,就被母亲陈夫人死死拉住。
陈夫人泪流满面,却紧紧捂着儿子的嘴,对他绝望地摇了摇头。她深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丈夫已死,家道中落,她们孤儿寡母势单力薄,根本斗不过祖珽这样有权有势、心狠手辣的小人,反抗只会招来更大的羞辱和灾祸。她只能将无尽的悲愤和屈辱咽回肚子里。
陈元康为官虽居高位,但并非贪墨之辈,家中并无多少浮财。胥吏们搜刮一圈,只搬出来十几箱沉重的书籍竹简,以及几把看起来材质不错、蒙了些灰尘的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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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嫌弃地瞥了一眼那些书卷和琵琶,撇了撇嘴,故意高声讥讽道:“哼!才这么点破铜烂铁?陈元康生前不是挺能贪的吗?钱都藏哪儿去了?是不是都被你们母子偷偷转移了?”
陈善藏听到祖珽如此污蔑亡父,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嘶喊道:“我爹是好官!他是清官!是好官啊——!”
“好官?”祖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厉声反驳,“你爹执掌澄清阁,罗织罪名,残害了多少忠良?构陷了多少同僚?他也配叫好官?!不过是个踩着别人尸骨往上爬的酷吏罢了!”
就在这一片混乱和哭喊声中,耳尖的祖珽忽然听到胥吏人群中,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叹息,伴随着两个字的低语:“可惜……”
这声音在一片嘈杂中显得格外突兀。祖珽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吏,正捧着一把琵琶,面露惋惜之色。此人生得唇红齿白,仪容俊美,甚至带几分阴柔的女相,在粗鲁的胥吏中显得鹤立鸡群。
祖珽心中一动,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问道:“你是何人?”
那年轻小吏见祖珽注意到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琵琶,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却异常柔顺:“回……回禀祖公,下官……下官和士开,在台阁当差。”
“和士开?”祖珽打量着他,“方才为何说‘可惜’?”
和士开见祖珽问起,心思电转,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机会,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活络起来:“回祖公的话,下官是看这把琵琶。您看这木质,这做工,乃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音色定然绝佳。如此宝物,却只能在房中蒙尘吃灰,无人赏识其妙处,实在……实在是暴殄天物,故而觉得可惜。”
“哦?”祖珽挑了挑眉,来了些兴趣,“你懂音律?”
和士开见祖珽有兴趣,心中大喜,连忙表功般说道:“不敢说精通,略知一二。下官不仅粗通音律,对这‘握槊’之戏,也颇有研究,时常能与同僚玩上几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