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身子康健,一年半载内,皇帝也不会允许他擅自离京。
“棠棠,我们回去吧……回府处理一下郑华英的……身后事……而后便去行宫与母后团聚。”
秦王一边艰难地搀扶起乔棠,一边平静地说出这番话语。
“……”乔棠怔愣一下,抬手随意抹去脸上泪水,“陆太医不是说……郑华英还能支撑数日吗?”
她曾悄悄去看过郑华英,如今那女人吃喝拉撒皆在榻上,屋内臭气熏天。
“罢了……”秦王缓缓摇头,“还是给她一个痛快吧……让她风光下葬,去侍奉皇祖母。”
或因他已时日无多,故而不愿再让郑华英如此活着,只会误人误己。
“走吧……来年春和景明之际,我想陪你同去郓州,棠棠……可好?”
“好啊!咱们再带上母后……岁岁给我一个好大的院子,里面有……”
马车渐渐远离十里凉亭,径直朝着城门驶去,秦王与乔棠的谈笑声,没入轻风之中。
秦王所言是“我想”,且看天意……
与此同时,十里凉亭左侧,那一处郁郁葱葱的密林间。
一位头戴帷帽的“农妇”,凝望着穆岁安消失的方向,任凭泪水滑落。
这世间男子,她再未见过比穆风更狠心绝情之人了——王妧暗自想着。
亲手砍下她亲二哥的头颅,就那样残忍地放于……她昔日闺房的窗前。
逼迫她不得与亲生女儿相认,即便是仅如陌生人那般见上一面,而今也是一种奢望。
“岁岁……我的女儿……”
“噗——”
王妧满脸泪痕,喃喃自语间,蓦地捂住胸口,呕出一大口鲜血。
猩红的血渍,瞬间染红了她那素白洁净的衣裳,仿若盛开于皑皑白雪中的曼珠沙华。
若是穆风知晓,她已病入沉疴……
以那个男人的无情无义,想必依然一意孤行,不会允许她与女儿团聚。
罢了……既已命不久矣,又何必再去惊扰孩子的安宁喜乐人生……
王妧黯然神伤地离去之后,只见姜奕承携李公公自古树后缓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