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她旋即福身行礼,看似恭敬道,“不知您传召我等入宫,究竟有何吩咐?”
说实话,如今她也不知该称呼眼前的老太太……太后还是太皇太后?
“罢了……”面色泛着明显青灰的太后缓缓开口,“昭阳、宴安……你二人先去偏殿吧。”
“哀家有些事情……与岁岁……还有蔺闻璟谈谈,你们不得叨扰。”
说话间,太后已然呼吸不畅,仿佛吐出的每个字,都是那么艰难。
“是……”昭阳长公主与蔺聿珩纵然心有不舍,但还是顺从地暂时离去。
路过穆岁安身侧,蔺聿珩的目光自妻子脸上悄然移至她的小腹处。
昨夜妻子气恼,动手又动脚,且飞檐走壁而去,不知身子有无不适,可曾动了胎气?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剜出来喂野狗!”穆岁安低声警告。
这是她自己的孩子!狗东西若是敢打孩子的主意……她非得弄死他!
“……”蔺聿珩只得默默移开视线。
昨夜妻子曾认真地问过他,给他一次机会,彼时他却思虑过度,选择隐瞒事情真相。
那封和离书上的每一个字,皆如同一把钝刀,将他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待母子二人暂离殿内之后,太后斜倚榻上,静静凝望着穆岁安与乔随彧。
“哀家……大限将至了……”良久,她终于黯然神伤地开口。
“哀家已六旬有五,享尽尊荣,自是不惧死亡,但唯有一糊涂女儿,乃是毕生牵挂。”
说着,太后看向乔随彧,目光如将熄的炭火,微弱光亮穿透厚重的灰烬。
“蔺闻璟,你师娘与师妹,是哀家命人送离京城的……坠崖只是意外,与昭阳无关。”
“这些年,昭阳心里很苦……而今你既得新生,为何不能忘却前尘,与昭阳重新开始?”
“当哀家求你了……余生岁月,好好照顾昭阳,你二人已不再年轻了。”
此时的太后,再不复威严之态,仅是一位临终托孤的慈母。
“抱歉……如今草民只是乔随彧,而非蔺闻璟。”乔随彧跪地叩首道。
“你!”太后未曾料到,自己已如此诚心祈求,蔺闻璟竟依旧铁石心肠。
“蔺闻璟,夫妻八载,难道你从未对昭阳动过真心?”她不死心地问道。
昭阳身份尊贵,姿容无双,蔺闻璟当真能做到心如止水吗?何况这二人已有了子嗣!
闻言,蔺闻璟沉默须臾,随后抬头直视着太后混浊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