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原本担心,你嫁入东厂会受委屈。"柳国公缓缓道,"但在陛下面前,见他护你如命,才算稍安。"
他顿了顿,眉头仍未舒展:"只是东厂水深,他手上沾染的血腥……"
"父亲。"柳安芷忽然打断,声音轻柔却坚定,"他手上的血,从未染过我。"
这句话让柳国公微微一震。
他仔细端详女儿的神情——她提及宋知渊时,眼底没有畏惧,没有勉强,反而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好。"柳国公终于松了眉头,抬手替她斟了杯茶,"既如此,为父便放心了。"
茶烟袅袅中,柳安芷忽然觉得眼眶微热。
在这个权力倾轧的世道里,父亲最在意的,从来不是她能否为柳家带来利益,而是她是否真的被善待。
窗外竹影婆娑,她低头抿茶,掩去唇边一抹浅笑。
——若父亲知道宋知渊还特意让人送陈皮梅来的事,怕是要更放心了。
因柳国公刚平安回府,柳安芷想多陪陪父亲,顺便也盯着柳如晔那边,所以在国公府多住了一夜。
清晨醒来时,窗外细雨霏霏,檐角铜铃被风拂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望着陌生的床帐,恍惚间竟有些不习惯——枕边没有那股熟悉的沉水香,也没有那人睡梦中仍带着警惕的轻微呼吸声。
她披衣起身,推开窗,雨丝夹杂着春雨的凉意扑面而来。国公府的庭院静谧安宁,可她的思绪却飘向了东厂那座冷肃的府邸。
——不知宋知渊昨夜是否又熬夜处理公务?
——他眼睛不便,上次青霜大师开的汤药可有记得喝?
——今晨风凉,他出门时……可曾添衣?
这些琐碎的念头在心头萦绕,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唇角已微微扬起。
临近午时,柳安芷正陪着父亲在花厅用茶,忽听府门外一阵骚动。管家匆匆来报:"老爷,大小姐,宋督主带着三位小主子到访!"
柳安芷手中茶盏一颤,险些洒出茶水。
柳国公挑眉:"哦?"
还未等他们起身相迎,厅外已传来清脆的女声——
"母亲!"
宋如意提着裙角,像只欢快的蝴蝶般飞奔进来,一头扎进柳安芷怀里。她身后,宋星晓和宋星沉两兄弟规规矩矩地行礼,只是眼睛亮晶晶的,显然也按捺不住兴奋。
柳安芷搂住如意,抬眼便见宋知渊一袭玄色常服立于廊下,黑绸覆眼,唇角却噙着一丝罕见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