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言年约四十上下,面容清癯,身着青色官袍,举止间带着翰林院出来的那股子书卷气和不易察觉的矜持。
行止坐卧皆合乎礼法,仿佛用尺子量过。
他听得十分仔细,偶尔就赋税征收、刑名案件、户籍管理等事项提出疑问。
问题往往切中要害,显示出与一丝与其外表不符的精明。
公务暂告一段落,侯县令吩咐看茶,两人相对而坐。
“侯大人治理青田县数年,政通人和,百业俱兴,下官佩服。”许之言端起茶盏,语气客气却疏离。
“许大人过奖了,分内之事罢了。”侯县令笑了笑,“青田县偏安一隅,民风淳朴,倒也好治理。”
许之言吹了吹茶沫,似不经意间提起:“听闻县内大同村,在顾县子带领下,如今颇为兴盛?”
侯县令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是啊,顾县子年少有为,心思活络,弄出了些新奇玩意,带着村民们把日子过得很是红火。”
“哦?不知是何等新奇玩意?”许之言故作好奇,“下官在京中亦有所耳闻。”
“这新晋县子大人是因为发现木薯食用之法还有改良农具而得陛下赏识,封了爵位。”
“不知除了这些事迹,咱们这顾爵爷还有其他新发现吗?”
“无非是些改善民生的小发明小创造。”侯县令语气轻松,避重就轻。“香皂肥皂白酒,没事捣鼓些新作物,花生葵花籽棉花什么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饶是许之言老成持重,此时嘴角也忍不住狂抽了几下。
那香皂肥皂跟白酒,在京城里极受追捧。
还有那炒熟的花生瓜子,更是王公贵族内院里最高档次的零嘴。
棉花这东西他也是听朝中有人谈起,说是一种极舒适的织布材料。
自己装好奇,这侯县令却也跟着装傻充愣起来。
果然,眼前这人即将调任一郡郡丞之职,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许之言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掩饰住了尴尬。
整理了一番思绪,他继续开口道:“我刚才查阅卷宗,发现咱们这顾县子竟然还颇通武艺?曾凭一己之力,降服二十多个悍匪,还到县衙领了一笔赏银。”
侯县令微笑道:“顾县子为人确实侠肝义胆,极为仗义,那一伙土匪居然猖獗到去村子里打劫的地步,幸得顾县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救了一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