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什么时候下山?"杨明汐将药碗搁在案上,目光扫过陆锦棠腕间新露的刀痕,"让他送我到风铃渡。那里地势险要,若遇埋伏......"
陆锦棠忽然握住她手腕,将她拽得贴近自己,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淡淡的艾草香:"阿汐可愿替我办件事?"
陆锦棠望着对方微怔的眼,忽然松开手,从怀中掏出枚刻着缠枝纹的铜哨,"帮我买一身寿衣......"
"我不许你说这种话。"杨明汐猛地扣住他指尖,铜哨硌得掌心生疼,"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拙政园的荷花,要在船头喝桂花糖粥......"
杨明汐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耳尖泛起薄红,却未松开手。
陆锦棠望着她发颤的睫毛,忽然轻笑出声,指尖抚过她掌心茧子——那是常年握刀磨出的痕迹。
"傻子,就是做做样子。"他将铜哨塞进杨明汐掌心,用自己的手将她手指合拢,"待贤王传回消息,咱们便可以下山了......"
陆锦棠顿了顿,目光透过帐门望向远方朝霞,"王家的棋子,要带着他的死讯归巢了。"
辰时三刻,陆大背着背篓下山,杨明汐持剑随行,春花几人远远的跟随。
陆锦棠被陆二扶了出来,站在崖边,看两人身影渐成小点,忽然摸出怀中银镜。
镜面映出他苍白面容,却在唇角勾起的弧度里,藏着比晨光更锋利的光。
他将镜面上"陆氏阿棠"的刻字转向心口,才把银镜放了回去。
段梅负责在营地照顾陆锦棠。
往火盆里添了松枝,毕剥声中,段梅看见陆锦棠闭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青黑的影,恰似深山里那些终年不见日光的蕨类。
她伸手拨了拨灯芯,让光焰再亮些,好照亮这顶在风里飘摇的青帐,照亮接下来不知还有多少险滩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