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则更关心他的分身问题:“师父,那为啥俺老孙的分身一进去就没了?您进去咋没事?”
陈默解释道:“我初步判断,那结界内的法则,对‘真实’与‘虚幻’,‘本体’与‘衍生物’的判定极为严苛。”
“悟空你的分身虽妙,终究是法力与毫毛所化,在那种法则下,可能被直接判定为‘不应存在之物’,故而瞬间抹除。而我等拥有真实血肉与灵魂本源的修行者,虽然受到压制,但至少被规则‘认可’存在。”
孙悟空恍然,呲了呲牙:“原来如此!这鬼地方的规矩还真多!”
“陛下,如此说来,里面虽无即时可见的凶险,但那法则压制和神秘身影,皆是未知之数。”
杨戬沉声道,“您确定还要深入?”
陈默目光扫过众人,再次郑重问道:“里面的情况我已说明,危机四伏,机缘渺茫。现在,我最后问一次,进,还是不进?选择权在你们自己。”
众人相互对视,沉默了片刻。
姜玄率先开口,语气坚定:“陛下,老夫追寻大道一生,能得见如此秘辛,已是幸事。岂能临门退缩?愿随陛下同行!”
柳玄风怀抱长剑,言简意赅:“剑修之道,宁折不弯。”
秦雨柔握住陈默的手,柔声道:“夫君在哪,我便在哪。”
猿鸿瓮声瓮气道:“俺老猿得了先祖传承,正愁没地方试试手段!”
敖方、银鹏也纷纷表示追随。
他们还等着跟随陈默飞升鸿蒙仙界,完成血脉上的蜕变!
孙悟空、杨戬、哪吒更不必说,战意盎然。
诸葛阵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求知与坚定的光芒:“《千机要术》包罗万象,正需在此等绝地验证!弟子愿往!”
“好!”
陈默见众人心意已决,也不再犹豫,“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同行,共闯这陨仙墟!”
他率先转身,再次面向那极光结界。众人紧随其后,调整气息,神色肃穆。
“走!”
随着陈默一声令下,众人一同迈步,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那片号称有进无出、陨落仙魔的绝地之中!
……
穿过极光结界的瞬间,那恐怖的法则压制再次降临在每个人身上。
“呃……”
除了陈默,所有人都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身形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沉,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动作、神识、法力运转,无不变得晦涩迟缓。
“大家小心,尽量收敛气息,适应这股压力。”
陈默出声提醒,同时以自身炁源之力在周围撑开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稍稍为众人分担了一些压力。
众人纷纷依言照做,缓慢适应着这令人窒息的环境。
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脚下是暗沉坚硬、不知何种材质的地面,放眼望去,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荒芜,天空是永恒不变的灰暗色调,仿佛凝固的铅块。
而没走多远,他们便看到了第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身着古朴道袍的老者,面容红润,须发皆白,栩栩如生,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安详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
他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姿态从容。
在他身旁的地面上,刻着几行古老的文字:
“凌霄子,未央历三万载得道,纵横一界,莫有敌手。感天地之限,欲破界飞升,追寻鸿蒙……终至此地,得享长生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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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玄上前仔细辨认那些文字,脸色微变,声音干涩道:“凌霄子……这是未央界古籍中记载的一位传奇人物,传闻其在鼎盛时期突然消失,都以为他已成功飞升鸿蒙仙界……没想到,竟然坐化于此……”
众人心中皆是一沉。
继续前行,他们又陆续发现了更多的“尸体”。
有身披重甲的魁梧武将,有身着宫装的绝美女子,有鹤发童颜的丹师……形态各异,皆如生时。
他们的旁边,大多刻有类似的事迹和名号。
“焚天老祖,未央历五万载称尊,火法通天,欲以焚天之火炼破界壁……”
“清漪仙子,未央历七万载惊艳一个时代,为寻道侣,踏入绝域……”
“玄丹真人,未央历九万载丹道称圣,炼不死神丹,欲逆天改命……”
国师姜玄与柳玄风心神动容。
这些名字,在未央界的历史长河中,都曾是闪耀一个时代的星辰,是无数后辈修士仰望和传说中已经“飞升”的存在。
可他们的终点,竟都是这寂寥无声的陨仙墟,化为一具具看似安详,实则早已失去所有生机的不朽躯壳。
“长生……难道就是这样的长生吗?”
秦雨柔看着一具如同沉睡的少女尸身,喃喃低语,“肉体万古不朽,神魂却早已寂灭……这,真的是我们追求的大道吗?”
姜玄长长叹息一声:“或许……对于无法突破此界极限,又畏惧死亡的存在而言,能在此地保持肉身不腐,与‘死亡’仅一线之隔,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长生’吧。”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压抑感,笼罩在众人心头。
这些前辈先贤的结局,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他们因获得机缘而有些炽热的心上。
越往深处走,那种法则压制越发强烈,仿佛空间都变得粘稠起来。
而同时,他们也发现,那些“尸体”保存得越发完好,甚至有些身上还隐隐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错觉的能量波动。
就在众人经过一具靠着残破石碑、身着星纹道袍的中年男子“尸体”时,异变突生!
那具原本双目紧闭、毫无声息的“尸体”,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似乎充满了无尽的沧桑、迷茫,以及一丝……疯狂!
“唔……”
离得最近的猿鸿和银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摆出防御姿态。
其他人也瞬间心神紧绷,法力暗涌。
那“尸体”……不,那活过来的中年男子,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气息最为深邃、周身有淡淡炁源之力流转的陈默身上。
他喉咙里发出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渴望?
“仙……仙使?是接引仙使来了吗?!”
话音未落,他猛地暴起!
速度快得惊人,完全不受此地法则压制的样子,干枯的手掌直抓陈默面门,掌心蕴含着一股腐朽却又磅礴无比的力量,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细微的褶皱!
这一击之凌厉,远超众人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
就连刚刚获得强大传承的柳玄风、秦雨柔、猿鸿等人,都感到一股致命的威胁,竟生不出硬接的念头!
“小心!”
杨戬额间天眼光华一闪,三尖两刃枪已然刺出,试图拦截。
孙悟空的金箍棒也带着万钧之力砸落。
哪吒的火尖枪、柳玄风的剑气、诸葛阵瞬间引动的护身阵光……几乎同时爆发!
然而,那中年男子身形如鬼魅,竟在间不容发之际扭曲避开了大部分攻击,只有杨戬的枪尖擦中了他的臂膀,带起一溜暗红色的血光,但他恍若未觉,目标依旧死死锁定陈默!
陈默目光一凝,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并未躲闪,而是并指如剑,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混沌色炁源之力吞吐不定,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对方抓来的掌心劳宫穴上!
“嗤——!”
那中年男子掌心凝聚的腐朽磅礴之力,遇到炁源之力,竟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溃散。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前冲之势戛然而止,身形踉跄后退,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仙……仙力?!果然是上仙!是接引仙使!”
他非但没有因受伤而愤怒,反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顾臂膀流淌的诡异血液,对着陈默激动得连连叩首,“弟子星河道人,苦守飞升台万载,终于等到仙使接引!求上仙垂怜,带弟子前往鸿蒙仙界,得享真正大道!”
这一幕,让原本准备继续围攻的孙悟空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陈默挥手制止了众人,走到那自称星河道人的男子面前,沉声问道:“你且起来。我并非你口中的接引仙使。你为何认定我是?”
星河道人抬起头,脸上激动未退,急切道:“不会错!上仙您刚才使用的,绝非此界元气,那是更高层次的仙灵之力!唯有鸿蒙仙界的接引仙使,才拥有这等力量!弟子绝不会感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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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与杨戬、姜玄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皆有明悟。
看来,他源自昊天仙帝本源的炁源之力,在此人感知中,被误认为了是鸿蒙仙界的仙力。
“你且说说,此地究竟是何处?‘飞升台’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在此地?”陈默继续问道。
星河道人见陈默并未否认“仙使”身份,只是询问,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连忙恭敬答道:“回禀上仙,此地,便是未央界,乃至周边诸多下界共同指向的——飞升台,通往鸿蒙仙界的唯一通道啊!”
“什么?!”
众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
陨仙墟……竟然是飞升台?
星河道人脸上露出追忆与苦涩之色:“据古老传闻,在无比久远的年代,此地接引仙光不时降临,接引下界修炼到极致的修士,前往那无上仙域鸿蒙仙界。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接引仙光不再出现,飞升台也逐渐荒废、封闭,成了如今这般死寂模样。”
“而我等……”
他看了看周围那些栩栩如生的“尸体”,声音低沉下去,“皆是在各自时代达到巅峰,感知到冥冥中的召唤,或者说……是此地对寿元将尽者的最后‘庇护’,才最终寻到此地。”
“庇护?”
诸葛阵忍不住插嘴,“此地有何庇护?”
星河道人解释道:“只要留在这飞升台范围内,受残留的仙界法则影响,肉身便可近乎永恒不朽,寿元的流逝会减缓到近乎停滞。但代价是……神魂会逐渐陷入沉眠,与死亡无异。”
“可一旦离开此地区域,之前被延缓的寿元消耗会瞬间爆发,顷刻间便会化作飞灰。”
他指着远处那些“尸体”:“他们,并非完全死去,也非真正活着,只是将最后的生机,冻结在了踏入此地的瞬间。而我……因修为略深,加之执念较强,才能偶尔苏醒。”
众人听得心神摇曳,没想到所谓的“长生”,竟是如此残酷的骗局!
姜玄长叹一声:“原来如此……葬仙古域为何会成为古仙陵园,为何那些古老存在宁愿自我封印于此,也不愿彻底消散……他们并非完全复苏,或许只是在等待一个渺茫的希望,等待飞升台重新开启?”
星河道人连连点头:“正是!而前不久,那尊青铜古棺与麒麟尸骸降临此地,引发了葬仙古域的巨大动荡,许多沉眠的古老存在被惊醒。我们都以为……是飞升台要重新启动了!有上界大能驾临!所以方才感知到上仙您的‘仙力’,弟子才……才如此激动冒犯!”
他再次叩首,脸上满是期盼:“上仙,飞升台是否即将重启?您可是前来接引我等?”
陈默摇了摇头,打破了他的幻想:“我并非接引仙使,也不知飞升台是否会重启。我来此,是为了探寻那青铜古棺之谜。”
星河道人脸上的希望瞬间凝固,化为巨大的失落和茫然:“不……不是?那……那古棺……”
陈默追问道:“既然你们都认为飞升台将重启,为何不去那古棺近前探查?反而滞留在此地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