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志又擦了把汗, 干巴巴扯出一抹笑来。

桐固县地处边境,离延平府近,出了磐平关就是蛮夷, 因而城中的富商不少。

这些人每年要交的税赋是一大笔银子,为了免去税赋或者少交,多是选择拿出银子打点县衙上下的官员。

林青槐是靖远侯的长女,那可是勋贵之后,缺什么都不可能缺银子。

一个小姑娘家敢来西北任县令,除了身边的女护卫,在西北怕是也有依仗。几个乡绅富商把持粮铺就想拿捏她,不知该说他们胆大,还是说他们傻。

也不知是谁给出的馊主意。

他这几日忙着办林青槐的就任仪式,又要应付她查县衙的账目,日日都住在县衙没机会与他们通气,果真就捅出大篓子来了。

穿过县衙前的大街,林青槐往西市的方向走去,轻车熟路的模样。

薛明志涌到喉咙口的话,生生给吞了回去,同手同脚跟上。

她当真没来过桐固县吗?

不止是听得懂当地的方言,还会说,对城内的地形看着也十分的熟悉。

薛明志想起她到县衙的第一日,在公堂上跟袁文是只说了几句话,那袁文是便将盗卖耕牛和盘托出一事,腿软得几乎走不动道。

商贾拿粮食做文章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薛主簿,桐固县一共几家粮铺。林青槐回头看他,唇边挂着浅笑,这些铺子都是哪家的,他们在桐固县除了粮铺,还有什么产业。

不用打听,这几日冬至弄天风楼,早摸得一清二楚。

回大人,桐固县一共二十二家粮铺,由两家人经营一家十一间。薛明志跟进她的步伐,恭敬回话,一家姓马,另一家姓孙,这两家除了做粮食的买卖,还往蛮夷倒卖茶叶和丝绸。

县衙的粮仓也无存粮?林青槐话锋一转,随意的语气,我看账目上记着桐固县衙,只往大营送了一次粮草,剩下的都由延平府送。

这里离磐平关最近。

跟蛮夷打了两个月的仗,县衙只送了一次粮草,之后便以粮库无粮为由不再送粮草。

如此做法与谋判无异。

下官薛明志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底升上来,直冲脑门,结结巴巴回话,倒也不是一点一点都没有。

她果真盯着此事!

上任县令的胆子没那么大,粮仓的粮食每年都是按量屯的,就怕蛮夷大军忽然攻过来。

此次战事不送粮草,乃是乃是因为县丞在开战前,将库房的粮食,偷偷交给马、孙两家粮商卖高价。

起了战事后粮价飞涨,他们分了一笔银子。

眼看着蛮夷攻不进来,磐平关也未要求继续运送粮草。便想着等战事歇了,再拿着银子按照卖掉的数目补回来,从中赚个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