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大口冰水下肚,她才感觉自己魂回来了一些。
夜色里,只有餐厅的一盏小吊灯开着,因此整个房间仍然隐在一片黑暗里。
池漾循着这微薄的光,穿过客厅走到阳台。
就这几步路,方才被噩梦惊醒的惊魂未定,被冰水强势抚平的躁动,竟然又一点一点地攀升,一寸一寸地蔓延至她的全身,似要把她吞噬。
她急切地想要觅得一个喘息之机。
因此,拉开阳台门的那一刻,她忽觉自己寻得了解脱。
她本以为,今晚也如无数个雷同的夜晚一样,要孤身一人面对茫茫的夜色,被动地等待时间安抚,她所有惊慌失措。
却没想到,旁边的那座阳台却亮着光。
那束光下面,站着一个人。
一身简约的白衣黑裤,头发松散地趴在额前,拿手机正在打电话的右手,遮住他大半张脸,因此,池漾只能看到他微敛的眼尾,在柔光下晕着暖意。
他长身鹤立,嗓音温醇,清隽眉睫下,蕴着一股外人难以窥见的少年气。
池漾的心,一瞬间变得熨帖。
那些慌乱,那些恐惧,那些大梦初醒,通通被她抛至脑后。
她想抱他,想的要命。
甚至忘了自己现在正身处十一楼的阳台,迈着大步就朝席砚卿跑去。
席砚卿感觉到动静,终于侧过身来。
然后就毫无征兆地看见一个身影正心无旁骛地朝他跑来,跑到阳台边缘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
池漾低头看着两个阳台之间的间隙,蹙了下眉。
席砚卿正准备开口说话,结果,池漾又瞬间转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席砚卿被她这一通操作整蒙了一瞬,心想难不成是在梦游?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像。
“先这样。”他匆匆撂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门口跑。
打开门的时候,池漾刚好跑过走廊正中间的电梯,看到对面门打开,她瞬间加快了脚步。
下一秒,席砚卿长臂一揽,稳稳当当搂住她的腰。
他穿着一件纯棉的白色T恤,摸起来细腻又柔和。透过薄薄的布料,池漾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宽厚温热,无人不眷念。
池漾闭上眼睛,溺在这柔软里,怎么都不舍得放开手。
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轻而易举地,弥补了她与这个世界的决裂。
严丝合缝,不留一点儿空隙。
她贪恋这样的温暖,抱了好一会儿,席砚卿也不催她,只是将她拥得更紧。
她恨不得这样抱一辈子。
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