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百姓索性也懒得外逃了,奉陇县没几个钱,县穷民也穷。
“真要北上,总得拿银子打点,中间还隔着好几个州城,谁不要刮一层过路钱。不如留下来,陪这座城一块儿生,一块儿死。”客店还是三日前住过的那家,简陋,四面透风,干净,旧方桌擦得一尘不染。
掌柜的也是伙计,招呼完客人,抱起一旁小木马上哭闹的儿子。幼童被抱起后立刻止住哭声,双手紧紧环着他爹的脖子,好奇地眨巴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溜溜儿地盯着桌面。
李宣合上纸包,拉扯了一下宋虔之的衣袖,把包着松子糖的纸包给他。
宋虔之会意,招来抱孩子的男人,男童不敢要陌生人递来的糖,看到父亲点头,这才张开嘴,露出两颗缺了的门牙。
“他娘不让他吃糖。”男人哄着孩子,孩童嘴里含着糖,两腮鼓起,圆不留丢像个红苹果,不大好意思地把头埋到他爹肩窝里,又忍不住回头看李宣。
李宣朝孩子露出个傻乎乎的笑。
吃过饭,客店老板帮忙烧了一大锅热水,给众人洗澡。宋虔之早早就去洗了,一行人排着队洗,多的五六人住一间房,吕临的手下有几个不大好说话的,都让吕临安抚了,白古游派来的人则十分老实听话。
宋虔之知道,这是在镇北军锻炼久了,成天刀口舔血,今日生明日死的,跟着来保护皇亲国戚,反而是最安全的差。
星图西倾,小院里青苔丛生,宋虔之趿着双布鞋,在院子里洗衣服。柳平文也端过来一盆,他抿着嘴,朝宋虔之笑了一下。
“这衣服怎么不大像你的。”宋虔之一看,武袍的样式,又是玄色,柳平文素日作书生打扮,多半是许瑞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