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事跟我说啊!”
他是真的很累,从早上接学生开始,就一直在说话,和秦漠漠在一起的那一段时间,反倒是最自在的时间,秦漠漠不说话,他也不需要说太多的话。
他没有必要和水哥找什么借口,水哥也不需要他找什么借口搪塞,两个人有什么说什么,少一些没用的客套,两个人都舒服。
池乔回了屋,躺在床上回想今天一天的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记忆卡在秦肃声在走廊里和他说的那段话,这里有什么是我家比不上的?
理想和情怀,呵呵,还真是讽刺啊。
翠柳轻颤,细风扶云,那年的六月初,蝉鸣初响,十七岁的池乔手里攥着孔庙祈福的圆珠笔,就像攥住他的青春,梦想和希望一样。
只不过一个转身的距离,远处传来“抢劫啊!”的声音,一辆摩托车飞出的瞬间,池乔松开了手里的笔,扑向了那辆摩托车上的人,他的耳边响起了刺耳的蜂鸣声,池乔晃了晃头,蜂鸣声过去了,这个世界安静了,池乔没有听见声音,只看见他的同桌拽着他要拉他起来,旁边的人拽着他的同桌不让他动,他们嘴里开开合合,可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当他松开笔的那一瞬间,他的青春,梦想和希望也随着那只笔,渐渐滚落。
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可池乔没有从考场走出去,他缺考了。缺考了最后一门,英语不是他的强项,但这130分的差距就足够让他从梦想的军医大学,滑到一本线上了。
他满腔的家国情怀,在那个夏天停滞了;他理想的救死扶伤,在那场意外中,身陨了。
理想和情怀,空有一腔报国志,到头来,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有大把的时间去恢复因为那个意外产生的暂时性耳聋,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去完成他的那张英语试卷,在医院的那大半个月,他脑袋里总是幌过他的数学老师在上课的时候发出的一句感慨:
“人啊,总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有一天晚上,他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没有什么离家出走的想法,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他耳朵听不见,可心却灵得很。父母在他床前晃来晃去,摇头叹气,家里各路亲戚总是来病房打着看他的名义说三道四,池乔听不见,但是他看的见。他看得见父母眼里的光在暗淡,看得见自己以往的骄傲在褪色,他看得见别人看他失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