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焉把脸埋在沈昼眠的后背上,略略感受了一下。这人肩膀宽厚,安全感十足,荣焉一边儿享受着,一边儿嘴硬嫌弃道,“你虽比骷髅好些,可也硬邦邦的,没强哪儿去。”

沈昼眠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荣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不满地撇撇嘴,把脸埋进了沈昼眠的颈窝,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他忙了一天,身上又脏又臭,可恨沈昼眠除了衣服上那两个黑爪印,一切都还是干干净净的,身上还带着草木香气。

荣焉不满地想了半天,张口想要去咬他的脖子,可又怕自己把人咬疼了,被沈昼眠扔下去,于是悻悻作罢。

柔软的气息喷在耳畔,沈昼眠放缓了步子,生怕颠到背上的人。没走出多远,就听见[咔哒]一声,沈昼眠低下头去,竟是一只木屐掉在了地上。

而木屐的主人,已经趴在他的背上,睡熟了,勾着木屐的脚乖巧垂在他的身侧。沈昼眠微微侧过头,荣焉鸦羽似的睫毛扫过他的脖颈,扫的他心坎儿酥痒。

沈昼眠无端叹了口气。

纵使他武功再高强,也没有办法在不惊动身上的人的情况下,弯腰捡起地上的木屐。沈昼眠踟蹰了很久,试探着一点一点蹲下身去,捡起木屐,动作小心又谨慎,总算没有打扰到背上之人的安眠。

昏黄烛光摇曳在窗前,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荣焉翻了个身,半梦半醒间被烛光晃了眼睛,还当是骷髅又在做什么,忍不住开口呵斥道,“要做事出去做……把蜡烛给我灭了!”

他声音还带着初醒的绵软,落在沈昼眠的耳朵里好似撒娇一般。

沈昼眠刚刚沐浴完毕,穿着亵衣,头发还有些湿润,此刻正坐在桌子前,闻言微微侧过身替他挡住烛光,手上依旧忙碌着,嘴上柔声道,“醒醒神,给你准备了热水,洗了再睡,会舒服一些。”

荣焉这才意识到沈昼眠的存在,恍然清醒,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你在做什么?”

雕刻的活儿精细,沈昼眠左手捏着刻刀,不敢分神,荣焉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干脆跳下床,凑上前去自己看。

沈昼眠在雕刻一块莹润洁白的羊脂玉。

荣焉研究了半天,没看出他在雕刻什么,干脆果断地放弃围观,唤出自己的骷髅侍从,乖乖沐浴去了。

水温冷热适中,荣焉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整个人都沉进水里。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在沈昼眠身上寻到一些十一郎的影子。

年幼的十一郎虽然笨拙,但是做事却有条不紊,贴心的恰到好处。

那时他养了一帮孩子,归云派并不负责这些孩子的吃穿住行,他只好靠着手上仅有的本事,种植药材花草贩卖。每每外出赚钱归来时,在院中等待他的,永远都一盏尚且明亮的灯。

这是十一郎独有的贴心和周到。

第11章 祈华卷十

窗外打更人敲响了二更的锣。荣焉草草擦干了自己的头发,带着一身水汽,又坐到了沈昼眠身边。

雪山孤冷清寒的气息突然闯入,乱了沈昼眠的心神,他匆匆雕刻下最后一笔,吹去了上面的浮屑,又熟练地安上了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