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戎珏!!”
陆戎珏沉重的身体就这样坠倒在了霍止身上,在这一刻他竟然也不再是那么的痛苦了。模糊中,陆戎珏望着霍止湿润的双眼缓缓笑了,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一句话,短短三个字,也用尽了他最后的呼吸。
“......对不起。”
时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到头来,霍止终于从陆戎珏的口里听到了这三个字,可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去回答他的话了。
霍止捂着胸口,因为疼。那是来自血肉里的疼,撕扯着让他喊不出来也哭不出声,这是来自原主的感情吗?亦或者是夹杂着他的私心,压得他仿佛也要就这样闭上眼,好隔绝一切要让他窒息的感官。
“皇上......驾崩!”
陆渊的耳边被一阵刺耳的鸣声所取代,他突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可一双通红的眼睛却仍然逼迫他看着眼前的事实,宛若凌迟般割着他的血肉。陈凤林望着再也没有呼吸的陆戎珏,眼底的神色睥睨着世间一切,尽是嘲讽。
“死了也好,这皇位便传给了殿下你,那这剩下的诏书也由你来完成吧。”
陆渊不知何为悲喜,只是看着陈凤林一张一合的嘴,脑海中浮现出竟的是他们曾经一同饮醉,谈诗作画的画面,他的声音早已哑得不成样,“陈凤林,自始至终你都在算计本王吗?”
陈凤林看了他一眼,“是。”
“从我们认识开始,你有一刻把我当作真心的朋友吗?”
“小时候也许是的,”陈凤林笑了笑,“可是后来便不是了。”
陆渊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为什么?”
“你不明白,这个位置是我爹毕生所求的愿望。只因为他是庶出,只因为他不得老皇帝的宠爱,这个位置才落在了你父皇的手里,”陈凤林像是陷入了回忆,低声呢喃,“从我懂事起他就每天都在告诉我,告诉我他曾经有多么的用功,多么的刻苦,即使他的每一门成绩都比陆戎珏好,可老皇帝的目光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因为陆戎珏长得像老皇帝,只因为陆戎珏是太子,天注定他这辈子都只能做一个贤王爷。”
“那是你爹的命,根本就不是我父皇的错。”
“不,这就是陆戎珏的错!如果没有陆戎珏我爹就能坐上这个皇位,而我也是这北秦唯二尊贵的太子!”陈凤林握着剑的手狠狠地发紧,刀刃隐隐刺入了陆渊的皮肤,留下一道血痕,“我爹从小就告诉我,只有和你打好了关系,日后我才能成功的替代你,这点我做到了。花了我整整十多年的时间,我让身边所有人都相信我陈凤林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我没有野心,我可以仍人摆布——这全是笑话!”
陆渊的伤口泛起一阵刺痛,却不及他心口的千分之一,血淋淋的皮肉被陈凤林一点点扒下,这些年他珍惜的友谊原来全是他一人在自作多情。
“殿下,你说陆戎珏逼你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你说陆戎珏派人监视你不给你自由,可是我呢?”陈凤林大声地笑了,“我逼我自己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我逼我自己日夜都戴着这副虚伪的面具,我逼我自己在暗中运筹帷幄刻苦学习,我逼我自己要坚持下去,不让我这十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你说,我们谁才更值得这个皇位?“
没人说得出话来,只有陈凤林的声音响起落下,在这挤满人的宫殿里悠悠回荡,一遍又一遍地刺入陆渊的耳里,让他除了沉默再无他言。
“你说啊陆渊,你把你心中的答案告诉我,你说啊!”
“把诏书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