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堂跺着脚,“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他不是我儿子,这是我们家亲戚。”
白经理不以为意,“我们不管他是你们家的谁,这大洋都是他欠的,有茶水钱,花篮钱、给我们的角儿小秋雁买头面的钱,都是他先欠下的。白纸黑字,赖不了。喏,这位小兄弟可以作证。”
李蒙堂看向李言,“阿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爸,是……”
董博彦忙道:“姑父,我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是去过这家戏曲茶园不错,可我每次都是去听听曲,喝喝茶,顶多吃些茶点,而且每次账都是结了的。有时候是我结账,有时候是阿言。从来没有欠过他们大洋啊!你们这是故意讹诈!”
白经理一听董博彦想赖账,气都气死了。“讹诈?你说的都是在前院听戏喝茶的茶钱,去后台呢?去找小秋雁的时候,你他妈让我们可劲儿花,什么都照着好的来!敢情儿这话都是放屁?”
董博彦急了,“怎么是我?我说白经理,你是不是西洋眼镜配的度数不合适啊,您看清楚没,是我,还是那位李少爷?”说着,董博彦故意指了指自己的脸。
哪知白经理啐了一口,“我说董少爷,您和李少爷是近日的常客,我能认错人?我还记着呢,头天就是您带着李少爷来的,还跟我私下里关照,说李少爷是个雏儿,让我们好好伺候着,好好关照着,那天您还不是头一回来,先前我就见过您。不过那会儿不是您一个人,是一群人,都是跟您穿着差不多的学生。您不是还摸了我们一位抱琵琶唱曲儿姑娘的大腿么?还差点被她哥哥泼热茶!”
董氏和李蒙堂顿时脸色大变,董博彦也瞠目结舌起来,涨红了脸。他没想到这位白经理果真好记性,连自己先前和学校同学来茶园听戏的事情都记着。于是恼羞成怒,连连否认,“你莫要血口喷人!”
话虽这么说,可董氏的脸色是一点一点阴沉下来,她眉头紧锁,依稀想起上上个月有一回,的确看见博彦的手好像被烫伤了,她还心疼了半天,问是怎么回事,博彦说是自己不小心,为着这个,自己还骂了芝兰一顿,让她不要把表少爷当做外人,要当做阿言一样伺候。难道说那次烫伤就是在茶园?
董氏狐疑地望着这个越来越陌生的侄儿,心里打起了鼓。
到底李蒙堂是一家之主,这时候反倒镇定起来。他伸手拦住了正要破口大骂的白经理,严肃地问董博彦道:“博彦,姑父现在就问你,你去没去过戏曲茶园?你有没有捧过戏子?这些大洋是不是你花的?”
董博彦忽然觉得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索性直接把李言推了出去,“是,我是去过戏曲茶园。可我是和阿言一块儿去的,这些欠的大洋也都是阿言欠的,捧他们的红角儿小秋雁那也是阿言捧的。这个,您可以问白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