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了……当然,他很伤心……我还好。”
“他搬去跟亲生母亲住了,应该还好,不怎么见面……”
“学习还顺利吗?不用着急,慢慢来……”
“这就是那个教堂?的确很漂亮……”
“照张相吧……”
“选择一个人出国的是你,选择不跟他联络的也是你……”
世间最伤人的往往不是凭空捏造的妄语,而是原本深藏心底如今却被旁人逐字逐句无情揭开的自责之语,明明知道事实并非他所描述的那般简单,不能盖棺定论,却又无法找到一言来反驳。因为所有的反驳在内心的自己看来都是怯懦的借口,该被狠狠惩罚。
她是千叶桔梗,是千叶集团的大小姐,也是唯一的接班人。她渴求着这个世界,渴求着丰满的羽翼。她一路疾行,将人生行程排得满满当当。而他是犬夜叉,若来不及同行,便会在原地等她归来。这般盲目又任性的自信究竟是谁惯出来的!
她错了,她知道自己错了,她认错……可为什么他还是不原谅?为什么他还是紧紧抓着那女孩儿的手赠予她的只有淡漠的距离?
原来转身过后真会成为陌路,原来犬夜叉真的会走,原来桔梗真的不过如此……
手背在身后掐出道道指甲印,桔梗咬牙顶回:“那些的确是我错……但,杀生丸,你是最没有资格责备我的那个人。”
“你抢走了他的继承份额——伯父不会连名字都不提,他不以他为耻——明摆着泄私愤!”她目光转柔,不再似控诉,只将多番苦楚娓娓道来恨不能与他同受,“你把他赶出家门,从学校开除,你明知道他母亲病重还全城封杀,逼他离开东京,一路挣扎,甚至还……乞讨……处处求人,处处冷眼……他才失去父亲,对那个生身母亲该是多眷恋,一路上受了多少惊怕,最后流落到这么偏远的小城,他母亲也没能……”
“杀生丸,我从不知道你竟然能这么狠心!”
“狠心?”从听她絮絮叨叨开始心疼时便已皱眉不耐,此时声调微扬,一改先前的平静无波,冷气逼人,“你大概还未见过真正的狠心……要知道,他如今还能待在延城,是因为我杀生丸允许他待着!”
“你……”桔梗手指发颤,禁不住叫出声,“他终究是你弟弟!你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真要这样没心没肺,赶尽杀绝?”
“我从未承认过!”杀生丸也被激起了怒气,“你何时见我认他做弟弟了!”
“就因为他欺骗了你,向你隐瞒了他母亲的事,你就那么恨?恨到要把过去全部抹杀?你明知道他心里有多爱你和夫人,只为一次善意的欺骗你就……”
“住口!”杀生丸少有的暴躁,抓住桔梗的双肩怒喝她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资格评论我的作为!”
桔梗挣了挣,没有挣开,昂头对上杀生丸的怒视:“不错,我不知道你,但我知道他……他把你当兄长,敬你爱你依赖你,你却利用他的信任把他踩到脚底……遗嘱不是那么好动手脚的,你究竟在多久之前就开始策划,能在那么短时间内让他毫无招架之力,一败涂地?不,根本没有胜败,他从未想与你争,全部是你一厢情愿,当他做假想敌,发泄口……杀生丸,你不配为人子,也不配为人兄。”
她肩上的力道一重压过一重,只觉周身冷气撕咬,迫得人呼吸凝滞,却在她说完最后一句时全部消失无踪。如急停的狂风骤雨,不觉心安,只觉心惊。他收回双手,立在她跟前,喜怒难辨:“别逼我出手,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