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类之身,他已活过千载,如果连这点都看不破,岂不是辜负了那神奇的蒂荔果?
他桀桀笑起来。
“来不及了,我……我只想,再弹奏一次我的焦尾……”
“我以为你会让我送你回到家乡。”莱戈拉斯低声道,“你刚才不是才说……你……”
“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是弃国流浪之人,是自我放逐的歌者,于我而言,能得此心安处,他乡亦是故乡。”
“对不起,我办不到。”他低下头去。
霍普希微笑着摇头:“ “没关系的,小殿下。那焦尾在我心底,以前我拥有它,却并没有资格弹奏它,而现在,大概,我终于有资格……再次弹奏我的焦尾了吧……”
他的眼眸渐渐地阖上。
“伊凡!”
“小殿下,不用紧张。”老人费劲地睁眼,看着他惊慌的双眼,唇角的笑容丝毫未变,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死亡是礼物,是我期待已久的救赎……”
恩萧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过了很久,莱戈拉斯终于听见了那支歌谣,是那叫吉瑞安的年轻人,和洞中的人们轻轻唱起的歌谣。
那个被称为霍普希,或者伊凡的老人一生中所创作的,最微不足道的,或者也是意义最为重大的歌谣。
他握着他冰凉的手,木木地听着。
不再清澈哀伤,不再婉转沉抑……
他听见了那个结局。
那结局……才是它真正应该有的结局。
莱戈拉斯有些恍惚。
她仍留在我的心底,告诉我完美的歌声不应该让人们绝望……而歌者的责任,无非便是提醒他们罢了。
他茫然地看着霍普希,又转头看着哭泣的恩萧,年轻的吉瑞安,还有洞中的人们。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种族,脆弱而短命,又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让他此刻感到惊讶,哀伤,却充满敬意。
“她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的。”他喃喃地说。
但已无人答话。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放下老人干枯的手,伸手阖上了他的眼睛。
“再见了,伊凡。”
孤山之下一片焦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莱戈拉斯总觉得能闻到空气中隐隐流动的焦糊味道。
“住在山洞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们接下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