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樱看他,眼睛里似有一丝丝惊讶,“你这么问倒让我意外了,我以为我此番做法也许枫岫殢无伤未必能懂,但你定然心里有数。”他摇摇头长叹一声,“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君王为日月自当高高在上,那些背后的算计权谋,所负骂名,总要有人来担。无衣,你虽是一介文士,我征战沙场,然而你我所行之事,应当并无差别才是。”

无衣怔了怔,拂樱已经起身告辞了,帐帘撩起又落下,只留下他一个人对着那张第三人再也看不懂的纸张,撒手慈悲见拂樱与无执相离去,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撩起帐帘往里看了看,就见无衣突然露出一个很古怪的笑来,“哈哈哈哈……”轻轻的笑声,文人纤长白皙的手自书案上卷起那张纸,撕了个粉粉碎扔进旁边的炭盆,“撒儿,随我去见殢无伤。”烧了那张纸,无衣抬头对上撒手慈悲的眼睛,说的淡然。

……

夜幕低垂,枫岫走在长街之上,什岛夷参不紧不慢的跟着,但实际上他已经快崩溃了,雅狄王让他跟着枫岫的用意,原本在于监视他与西北小侯爷会面,没想到枫岫出了东南王府,先是去醉仙楼要了四个菜一个汤,悠哉游哉的吃了饭,又跑到吉祥茶馆去喝茶听书,接着走了一趟怡情馆,见了一个相好的姑娘送了一卷新写的青楼词曲,接着又跑到卖文房四宝的地方跟老板闲聊了一个多时辰,结果天都快黑了,这人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晃在没多少人的长街上。

什岛夷参终于忍不住了,“枫岫公子,你到底什么时候去见西北小侯爷?”

“枫岫何时说过自己今天要去见人?”枫岫回过头看他,眼里含笑。

什岛夷参愣了一下,“你不是答应了王爷去与西北小侯爷一谈?”

“是答应了没错,但并没有说今儿要去。”枫岫耸耸肩,“我得到消息,小侯爷今日不在军中,因此打算明儿一早再出城,原来大人一路跟着我,是为了这件事。”

“你……”什岛夷参险些岔气,合着自己看他吃吃喝喝在这傻等了一下午,“既然这样,我明儿一早去找你。”

“哎,大人等等。”枫岫一把拉住什岛夷参的手,“枫岫虽然不去见小侯爷,到有另一件事需要大人。”

“什么事说!”什岛夷参不耐烦的说。

“去太学,大人不妨跟我来。”枫岫笑着说完,转过身继续不紧不慢的朝着太学去了,什岛夷参狐疑的看了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犹豫了一下跟上去。

太学里,寂静的学堂空荡荡的,枫岫拖着不会武功的什岛夷参纵身到了后院,后院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里面隐隐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枫岫放开拎着什岛夷参后脖领的手,在房间后面站定,什岛夷参刚要说话,枫岫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大人在此,与枫岫一同做个见证,太宫究竟对王爷是什么心思,今晚可知。”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枫岫一笑。

什岛夷参恍然大悟,雅狄王既然逼着玄觉杀了元别,那枫岫带他来此,就是为了亲自看看玄觉究竟会如何做,虽然雅狄王也必然在暗处留了眼线,但如果能亲眼看着向来孤傲的玄觉痛苦,也不失为一件乐事了,且还可以拿去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