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十分无奈,“好,你既然着急,我说便是。那日你父兄……在祖陵祭天的时候,惹怒了天子。这事情说来荒唐,太常卿大人与令兄陪着天子出行,原本无事,但是天子……改不了他那荒淫本性,竟然在祭台上与女子寻欢,你我在江南与天子打过交道,你也是知道他的手段,一夜淫乱,便有七名妙龄女子葬送了性命,太常卿大人清早去祭台上看见一地血染,君王还依旧压着一名已经奄奄一息女子纵欲的场景,如何能忍。是以……”

枫岫闭了闭眼,东南王府里天子所作所为亦是变态,太常卿司礼,祭天大事,祭台又是何其神圣之地。不用说大概也猜得到父亲当时有多震怒。想来父兄必定是一再相劝,最终让那昏庸的君王大发雷霆,多年为臣,忠心耿耿,到头来却落得个家破人亡。想到这里,枫岫内心一片冰凉,竟是连叹息也没有了。

无衣看他抿起唇角不说一句话,心下也是十分难受,纵他从小能言善辩,此刻竟一句能安慰的话也说不出了,最终,无衣只能拍了拍枫岫的肩膀,二人沉默对坐。

良久,枫岫才动了动唇角问了句:“拂樱呢?他应该算是太常卿府的府兵,是否被牵连?”

无衣摇摇头,“你府上的府兵、奴仆被充了官籍,我求了父亲查问过,被抓的人中没有他。我为防万一,让无伤派人在你府门那边等了数日,他似乎从没有回来过……”

是吗……枫岫怔了怔,他知道那日拂樱负气离开,却没想到这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拂樱个性……若是知道你出事,定然不会不理不睬,但如今毫无音信,会不会……他早已离开京城?”无衣眉心微蹙,“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日我见他负气离开,原以为只是因小事吵闹,难道竟气得他一怒出走?”

应当……不至于……枫岫也想不明白,那日他追拂樱找不到人才回府看看,结果问下人说从没见过,枫岫再想去找,已经没了机会。

“我会再派人留意,拂樱断不是薄情寡性的人,如若找到他,我让他去岭南寻你。”无衣见枫岫不说话,以为他对拂樱心凉,连忙劝慰。

“我知道。”枫岫点点头。他与拂樱自幼相识,如今倒不是为自己,反倒是担心更多。

说话间见一伙人从官道上过来,为首的人身上穿着黑色的轻裘,轻裘下战甲,看着像一位将军,却不似京中那些武将打扮。他光着头没戴帽子,一双眼睛阴兀冷厉,身后那群人有男有女,有两个尤是少年人,一人白衣一人青衣,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样貌,再后面还跟着一辆乌篷马车,马车围的严严实实。

“将军,就在这里喝口水吧。”那名白衣少年看了看茶肆里面,见只有枫岫和无衣一桌,殢无伤跟那两个官差坐在一起,便下马来。

光头将军点头走了进来,茶肆不过一间草棚,原本不大,这一伙人进来后便有些拥挤了,但他们也并不交谈,只叫了粗茶和吃食,“拿点水给那孩子喂药。”光头将军撩衣服坐在长凳上左右看了看,吩咐了一句。

白衣少年答应了一声,“可他中毒颇深,牙关咬的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