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染知道,疼痛并没有减轻,银只是在用难以想象的强大意志抑制着自己不要再叫出声。他在用这种方式保护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蓝染从来不会因感动而哭泣,但是那一刻,他觉得是自己最接近那种感情的时候。

蓝染再次跟手下的八刃站在银寝宫的门外,一向无所不能的虚圈之王却一时间踟蹰着说不出一句话。

萨尔阿波罗也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先行问道:“蓝染大人,是否……打算依银殿下所说,留下孩子?”

“母子平安……几率有多大?”蓝染缓缓的问道。

萨尔垂下头摇了摇,“不知道,但是理论上也不是没有可能,等到疼痛过去,胎心平稳一点,立刻实施剖腹,取出胎儿,然后就可以用其他人的灵压来维持生命,存活希望应该不小。只是这疼痛恐怕会持续很长时间,银殿下可能要吃很多苦。”

蓝染微微的点了点头,拳头在宽大的衣袖里攥了攥,语气平稳的说:“就这么办吧。”

强烈的疼痛折磨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对于银来说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的煎熬,对于蓝染来说又何尝不是。

蓝染一动不动的站在银的床边,看着床上的恋人被一波又一波的痛苦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样子,紧紧锁着眉毛。

他试着回想自己上一次感觉到肉体上的疼是什么时候,想要藉此来体会恋人此刻正在经历的煎熬。然而无论怎么想,都无法想起来,所谓经历疼痛,对于蓝染来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最近一次受伤应该是十几个时辰以前在尸魂界战斗的时候被日番谷冬狮郎砍伤了肩膀,他微微的向伤处转了转头,那里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愈合,连衣服都完好无所的还原了本来的模样。

真正意义上的疼痛,蓝染已经很久不曾感体会过。然而有一种痛,却跟伤口和肉体无关,仿佛虚拟的利剑,能够轻易洞穿身体,强烈的痛感从左胸处的某一点蔓延开来,沿着血脉神经,传遍四肢百骸。兵不血刃、不伤发肤,却更加刻骨铭心。此刻,蓝染觉得自己正在经历这一切。

午夜的时候,银的反应逐渐平息了下来。然而却并不是疼痛停止,而是身体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痛苦,不再给予太大的应激反射。

市丸银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身下的床单和枕套早已经被汗水湿透。

蓝染接过了小虚端来的粥,将床上的人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男人苍白的唇边,轻声说道:“银,张嘴,吃点东西。”

闭着眼睛的小狐狸虚弱的摇了摇头,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多说一个字。

蓝染轻轻叹了口气,小心地动了动身体调整姿势,让靠在怀里的小狐狸能更舒服些,继续轻声哄劝道:“乖,喝一点,你不饿肚子里的小鬼也该饿了,你总该给他喂一点吧。”

听到这话的小狐狸竟露出了一个微笑,虽然依旧闭着眼睛,嘴角却十分艰难的的挑上去,气若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苍白的嘴唇里传出来:“蓝染队长……也希望……他活着……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