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凌的头低得都快要埋进枕芯里。

有一块湿润的帕子递到了金凌面前。

“你终于醒了。”蓝思追的嗓音轻飘飘的,“头还疼吗?”

拂在耳边的一字一句,清越柔缓,不复昨夜里低沉缱绻得让他心里发慌。

头疼吗?宿醉侵袭的脑袋是有些胀痛的,还有点晕眩。天上的阳光透过窗户撒进来,金凌被晃得眼睛一痛,连忙抬手捂住。

“唔……”使劲按了按眉心,有泪水被激得留下来,湿润了指尖。

金凌的这番模样如今搁在别人的眼里,便是他宿醉头痛难忍,难受得都溢出了泪水。

“还疼?”蓝思追赶紧在盆里放下了湿巾,快走几步回到榻前,轻声道:“要帮你揉一揉吗?”

建议倒是不错的,只是这听者正处在对昨夜面红耳赤的回忆里,一听这“揉”字,当下就敏感得要蹦跳起来。

“揉,揉什么揉!”

金凌只觉得那份尴尬如有实体,顺着他的咽喉痒痒麻麻,逼得他总要说些什么。若不是他即使住口,只怕这点小心思就要全然暴露在蓝思追面前了。

窗外的风吹进来,撩动了比帘子更加洁白的袖袍。

蓝思追伸出的手指尖有一丝蜷曲,末了,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他替金凌拿过架在木桁*上的外袍,“穿衣吧。”

握在手中的衣料平直挺括,没有一丝皱褶。定是被谁拉直扯平整后仔细挂起来才能有的样子。

望了一眼蓝思追,金凌心道:果然,他们蓝家人就是总在这种细枝末节上也这般重视。若换作他自己,叠整齐就不错了。哪还愿意下这等功夫去处,大不了换一件就是了。

他扯着衣袖,正要向上绑住扣带扎紧时,听得蓝思追问他:“昨日在席上,金公子你说要去西市里看看,今日还去得吗?”

金凌此刻正在和腰封环扣作斗争,昨日睡得久了,脖子有点僵硬,看不到腰后,总是怎么都扣不好。现下听蓝思追一开口,更是手心一抖,就怕他说些什么昨夜醉酒的事,整个腰封直接脱开掉了下去。

这腰封一摔,倒是让金凌瞧见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怪了,怎么只剩下香囊和玉佩了,他腰封上的清心铃呢?

心下焦急,也没听清对方到底问了什么,只知那意思似乎是要随他去个地方。有蓝愿跟着,去就去呗,左右他闲人一个,正好可以消磨时间。

“去……的。”

蓝思追眼瞧着金凌都快要钻到床底,弯着腰撅着屁股,伸着一只手在够些什么似的,心里有些好笑。

“金公子在寻什么吗?”

这叫他这么说的出口!金凌恍惚是记得昨夜亲自将这铃铛硬塞进蓝思追的手里了,还半恐吓半威胁他不许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