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点小伤,蓝愿你这人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你摆这脸色给谁看!”

金凌看不得别人脸上的怜悯神色,就像小时候失了爹娘,身边的那些长辈便都是这样看他的。

“我才不要你可怜!”过往埋在心里的伤痛激的他猛地就脱口而出,伸手便要推开蓝思追的扶持,却不慎扯到了后腰下被高温烫得干裂收缩的血肉,身体疼得一颤,膝盖一软就要失去控制,那么硬生生滚下去。

不必再说些什么了,蓝思追微弯腰,右臂一抄金凌的膝弯,左臂向前移了一些避过烧伤的最前端,腾空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缓过那一阵激痛,背上倒是也没什么感觉了。金凌定神一看,几乎是瞬时间便手脚并用地挣扎了起来“蓝愿!你放我下来!你有病啊!”

“我伤又不痛,我能自己走!”

回答他的,却只有那更加收紧的臂弯。

蓝思追按紧了他的肩膀和腿弯,几乎要面露愠色“你别动了,磷火烧伤很严重,你感觉不到痛才更严重。伤在腰背,不可用力,会崩断肌理。”

今日早在傍晚露营地,见金凌帐中未亮灯,蓝思追便料定那人一定又一人前去涉险了。随着岁华劈斩留下的痕迹一路寻来,便看到那般场景,似是心跳都要为之终止。

金凌这人是不会照顾自己吗?为何才不过一个时辰,便将自己推入了如此险境,若是他来的再晚些,那………蓝思追不愿再去想象,差点就来不及保护好他。

偏偏伤重还不自知,逞强又有何用?

自己眼里的心痛和怜惜只怕那人也未曾看懂吧。

…………

怪只怪,金凌根本未见过何为心疼,何为怜惜,又何为满腔的情感无处宣泄。自小除了金麟台的嬷嬷许是可怜他这样一个自幼失沽的孤独孩子,对他多照顾了一些,可回头便对他人嚼起了舌根。金凌似乎在他们口中成了金麟台最为可怜也最为弱小无用的人。

待他大些了,便知晓自己不过都是那些人沽名钓誉,标榜自己心善的工具罢了。

并不会有人真正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的。

自己这个样子,也不会有人愿意当自己的家人的。

蓝愿,他也只是可怜我吧……

心里难受,精神也被刚刚那场危险的战斗磨的恍惚,后背又着实僵硬无力,蓝愿的怀抱好像那么温暖,有力,支撑起了他受伤的身体,或者,是残破不堪的内心。

便难得的让人帮助一下,难得的沉浸那么一会儿吧。

他今天很累了。

“蓝愿,那便劳烦你了。”

“不曾。”

金凌听着他低低缓缓的嗓音通过了胸膛的震动,从他左肩带着温热的体温一点点传过来,就好像在一点点融化他引以为傲的坚持,诱导他说出藏于心底许久的疑问。

“你会的。劳烦。只怕我这样的人不会有人喜欢,也永远不会有朋友了,连你也一样,不过是可怜我被金麟台排挤,不得用而已。”

金凌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了掌心里蓝思追的衣襟,声音飘渺,好似再问别人,又好像只是责怪自己无用。

反正,我没有家………

我也不用……不用有家人。

我自己,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