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转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大概到了,安禾引着她来到了公园中心的喷泉。
晚上八点整,音乐声响起,隐约有水流的声音传来。在喷泉水柱涌出的那一刻,何绘葶透过漫延的水雾,看到了绚丽盛开的灯花。她站得不近,也不远。伸出手,恰有些许水珠落到了她的手中。安禾就在一旁随着她。
烟花紧随着绽放在空中,在那一瞬,众人皆望向天空。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不知为何,何绘葶脑海中突然闪过这句话。
在夏日的盛礼结束之后,众人方恢复了前几刻的嬉闹。
何绘葶却没急着离开,她有些不确定地着看着安禾,“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浅笑回视。“走吧。”
……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在这三个月期间,何绘葶身体数据达到标准,威斯曼先生便着手安排了手术,他亲自操刀,安禾在一边观摩学习。
手术很成功,这大概不过是他众多成功的疑难案例中一笔。然知道原剧情的结果并不意味着楚妍她不紧张,直到在手术室外惴惴不安的她又见到了苏衍。
大抵是有个可以信任的人在你身边陪着,总会心安不少吧。
后来才知道苏师兄是乘着夜班机赶回来的。明明……自己没和他说。
何绘葶出院后,一直在调养着身体。至于“小调”那边,当初她本想辞职的,谁知管理人却问明缘由后径直给她批了半年的假期,希望她回来后依旧在这里上班。这实在是奇怪,她不傻,自然不认为是她出色到需要别人挽留的地步。只是当时来不及,便没有细究。
现今,想到了安禾前几日和她告别时说的话,何绘葶眼波柔软,清清爽爽地扎了个马尾,一身休闲服,来到了“小调”。她是时候和它说再见了。
一路上和那些好久不见的伙伴们打了招呼,还是白日,稀稀疏疏的没几个人。但他们的回应,让自己觉得这么多日子,她好似从未离开过,格外亲切。所以说,她喜欢吉他,喜欢这里,喜欢她在“小调”的日子。
只是她现在有了更想做的事情。
到了经理的办公室,何绘葶才觉得心中的疑问都有了解答。她道哪家单位心这么大,请假那么久都容着她。“原来是你。”她喟尔。然后冲那个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一个娇娇的抱怨声从门后传来,“你好了没啊?”一个打扮时髦、娇俏的姑娘走了进来,亦是她的“熟人”。
三人面面相觑。
“所以,这音乐酒吧不是你开的啊 。”何绘葶了然地看着对面的一对男女。在何家还在的时候,圈子就那么大,他们都是认识的,曾经很熟。
一阵沉默之后,她站了出来,“没错,这是他的酒吧。当年他……何家出事之后,他找了份钢琴演奏的工作,托我代他说明,但我故意给你换成了这个工作,还选的是他的酒吧。”她总觉得,他之所以喜欢何绘葶,不过是她弹钢琴时的那副样子。她以为,他看到何绘葶弹吉他、抽烟,就不再喜欢她。时光证明了,她那么久的期待不过是自以为是。
他一听说何绘葶在这里,就再也不来“小调”,哪怕这是他自己的产业,最喜欢闲来放松的地方。她那么了解他,自然知道,他是情怯了,因为两人根本不会在一起。要不是何绘葶偶然回来,他们怕是始终见不到了。
自嘲着,她面色复杂地看着何绘葶。她羡慕过何绘葶,嫉妒过何绘葶,可现在,她或许算是佩服着何绘葶吧。哪怕自己依然不喜欢她,但不是每个人在经历过那么多后依旧能活得很好,活得依旧是自己。不说其他,单论本质。
何绘葶灵透,哪怕她没说完,已是懂了她的未尽之意。不在意的一笑,她所在乎的,不是自己所望的。故,何绘葶只是真挚地看着她和他,“多谢。”这几年,毕竟承了人情。
他始终没说话,直到何绘葶辞去离开,可能真的不会在相见了吧,毕竟不同路。只是他看着何绘葶的背影,突想起,还是少年时的他,曾在何家酒会上看到她,于中央演奏着钢琴。落幕时她的一笑,久久不能忘怀。
可何家落败,不说他父母是否会让他们在一起,单就何绘葶而言,她从未没注意过自己,他知道。
他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不是所有年少时的喜欢,都能发酵成爱。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看过去,是她担心的眼神。他突然间就释怀了,反握住她的手,“要一起出去转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