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夏日山风 探春山 877 字 2024-03-18

风刮得又急又冷,但他却不再急着上楼,走到旁边的长凳上坐下来,略带怯意地接起凌厉的电话。不要说气话,拜托,他在心里暗暗祈祷,凌厉在此时生气是情有可原,谁也没法接受对方这样不领情面,他理解,但是不要再对我说气话了,会难过也会受伤。

方才接通,凌厉便急促问道:“你到家了吗?”

“到了。”

“怎么回去的?”

“公交车。”

“哦。”

凌厉那边不讲话了,他咬住嘴唇,屏气凝神,像在等待最终审判。对面终于又开口,语气懊恼地道歉:“对不起。”

他没料到,愣愣地回一声“嗯?”

“刚才对你说重话了,我老是控制不住脾气。”他听起来真的很沮丧,长出一口气,继续讲,“我不是想对你发火,你不想住就不住,我不该那样子的。对不起,闻听。那个,明天一起吃午饭好吗?”

第78章 日常

最后当然一起吃了午饭。饭后闻听带他简单逛了逛校园,随后将他送上去机场的出租车。临行前凌厉看起来欲言又止,闻听主动地靠近了,和他交换一个浅浅的拥抱,然后退开一点,说自己很开心,问他你还会再来吗?

于是每两周见一次面,成了他们之间雷打不动的惯例。

通常乘周六早上的飞机来,如果周五不加班的话,偶尔也会连夜过来。住在一模一样的酒店,离闻听的学校和家都不远。凌厉没有再要求他去过,他也没有主动提,所以一直也没能知道其实每一次凌厉定的都是双床房。

他没有去过凌厉那里,凌厉倒是来过他的公寓。也不是有意要来的,只是在又一次温度骤降的时候再次带少了衣服,闻听没让他再去商场,而是把他带回了家。

人都已经到了地方,让他在楼下等着未免太过刻意,也显得矫情,最终还是带进屋里。凌厉安分地站在床边,静静待他从衣橱里拿闲置的棉服。转过头时看见凌厉正在打量房间,视线落在书桌上的手串,闻听没忍住,心虚地红了耳尖。

去过一次图书馆,结果两个人都看不进书,于是从此作罢。也逛过故宫,周末人很多,拥挤着在夹缝里看古建筑,再怎么看也是心不在焉。所以他们最常去的还是公园。躺过很多块草坪,甚至到了能够做测评的地步。在那里或坐或躺地度过一个阳光充沛的下午,随后收起垫子起身,一起去附近商场里的电玩城和网吧,玩心不在焉的游戏;或者找家影院,看同样心不在焉的电影。

每次把闻听送到校门口时他都说今天回酒店不再来了,可是每次闻听上完晚课出来却也都能看见他。“不是说不来了吗?”问出一句似责怪又似撒娇的废话,凌厉总会弯起嘴角笑起来。路灯的光亮打在他额前的刘海,笼出茸茸的光晕。闻听垂下眼睛,隐藏起闪烁的慌乱与颤动。他是真的很好看。平时那样冷酷,却会对着自己像这样笑起来,便显得更加好看了。

不喜欢凌厉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悄悄用手覆住心脏,在风的呼啸与剧烈的心跳声里想。

他们肩并肩穿过那条逐渐熟悉的美食街。有时捧两杯热奶茶,有时是烤红薯,最过分的一次是在夜里十一点走进街道尽头的火锅店。

冬夜总是漆黑而寒冷得惹人生厌,可是冬夜里的温暖却也因此醉人。他们借着臃肿大衣的庇护紧贴在一起,无论是站立或者静坐,好像只要没有直接的肢体接触,那么多么接近都是合理。也有不知分寸的时刻,手指触碰手指,小心翼翼地,蜻蜓点水地。

白天的话还没有讲完,在夜的静谧里继续琐琐碎碎地响起。他讲实习单位里隔壁的组长如何颐指气使,他说有些教授也与自己想象中不同。不约而同地道出同一个语气词,于是相视着低笑出声。笑着笑着,他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来。有时躲闪地低头,时而故作不觉,恃宠而骄地回视。

凌厉总会在他提起前打好开往他公寓的出租车,他半是无奈半是认真地生气,最后被拥着坐进车里,到公寓后对凌厉说已经抵达并且道谢。每回见面都有这样的流程,每一段对话与情绪似乎都在重演。可是他们总当作最新鲜的一场,重复得毫无厌倦,甚至是乐此不疲。

他在凌厉的手机里认识了些新人,主要是同期的实习生,外出聚餐拍了合影,凌厉指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为他一一介绍。他们也见过闻听的同学,多是在校园闲逛时偶遇,其中也包括师兄。凌厉打量的眼神太过明显,他为此在心里很是抱歉。师兄维持着往常的风度,礼貌地和他们寒暄,但是在分别时悄悄笑着对闻听眨眼。后来一起上课时对他说“你朋友挺帅的”,闻听讪讪地应了,总觉得他的笑意有些不太一般,可又好像无从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