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开始考察起身边的可用之人来,其中尤其是余姝这个对管账一事看上去格外精明的人。
若王老太太真是个长在西北边陲小镇的老妇人,她大概不会对一个发配而来的罪人又被捡回家成了她家妾室的女子有什么关注,可偏偏她是从江南来到的西北,见证过江南的繁华与锦簇。
虽她的母家也是一方官员,可却远远及不上扬州余家那繁衍百年的庞大宗祠,曾几何时,她随母亲前去参加余家夫人的餐宴,甚至座次都只能靠中,要拜见那位老夫人还得等待起码三盏茶的时间。
当她知晓傅雅仪看中的良妾曾经是余家嫡出的小姐时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甚至顾不得王嬷嬷说这女子看着一脸狐媚相之类的话,立马拍案定下了。
正是因为她见过余家的不少嫡出小姐,才更加知晓这十八岁的余姝是个什么分量,余家培养小姐少爷从来都视作一体,其中尤其以嫡出最为肆意傲慢,无论哪一辈都是一个样儿,哪怕表面上表现得有礼温文,也掩盖不了余家小姐少爷们骨子里被钟鸣鼎食和泼天富贵养出来的底气和目下无尘。
王老太太得承认,她是带着些快意的。
曾经的她,只能仰视余姝的姑奶奶,祖姑奶奶,而在她为了情爱离开江南后她必然会成为诸位江南闺秀口中的谈柄,说不准到了如此时节,老一辈相聚时还会提起她这个不尊父母之命,与人私奔的作为谈资。
可如今,那样高傲的家族一朝覆灭,这金尊玉贵的嫡小姐只能嫁与她家为妾,这是件多么令人爽快的事啊!
就是因为知晓余家人的傲骨和主见,她才会在余姝进门那天给她那样难堪的下马威,她很怕自己如同压不住傅雅仪般压不住余姝。
这些时日,余姝表现得实在毫无破绽,温良谦恭且孝顺,哪怕知晓这可能是她为了生存刻意为之也并不妨碍王老太太思量着用一用她,只要将余姝的退路斩断,让她只能依附于自己讨好于自己,那委派她去做些事也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