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安北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陈念南举着水杯的手都发酸,才接过杯子喝了口:“好。”
陈念南的心猛地坠了地,他垂眼,用纤长而浓密的睫毛挡住段安北的视线,嘴自然地合着,让人看不出情绪。
他没再出声,把段安北喝空了的杯子接回来,刚要替人掖被子,段安北却轻轻一卷,把自己挪得离墙面近了点、离陈念南远了点。
“今天麻烦你了。”段安北说,“等我好了请你吃饭。”
陈念南“嗯”了声:“不用。”
他收回手,慢慢地走向自己的座位,翻开一页化学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安静地、沉默地、日复一日地做着化学卷。
毕竟除了做题,除了高考,他想不到任何能让日子好过一点的办法,童睿的单子不能,酒吧网吧的腥臭味不能,暗恋段安北也不能。
陈念南被拒绝太多次了,福利院内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天桥底下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找工作时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而段安北的拒绝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不难过,至少在这儿,他不能让人看出难过。
六点半一到,两人定时互穿,陈念南像是没知觉一般从床上爬起来,又面无表情地拿起笔,换了本竞赛卷。
段安北被他吓了一跳,犹豫了半晌,才给他递了杯水:“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陈念南扫了眼水杯,不知道是顺手了还是忘了,段安北拿的是他自己的杯子,陈念南一时之间顿住手。
“谢谢。”陈念南接过杯子,没动。换个杯子不至于,段安北自己的身体喝他自己的杯子天经地义,可陈念南的灵魂喝不了,他碰不得。
卷子做到一半,陈念南的手机就响了,是个没备注的号码,陈念南扫了眼,手上的笔一秒没滞,由着它自己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