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儿不用怕,你江伯伯会替爹照顾你一段时间,他家大夫医术高明,很快你大哥就来接你”。他记得阿爹是这么说。
等他能站到阳光下的时候,宋家的血都干了。
他的大哥没来,他的大哥换了人。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何况,他看见了马,他自己能去骑马。他失去了一些,却仿佛得到了全部。
江玉璃不是薛璃,江玉璃缺了一张脸,还是手握日月,脚踩乾坤。他再也不用困在屋子里数瓦片,他自己活成了那个大哥。
“见过,他死了。以后不要再提起”。江玉枫拾起刚刚丢掉的外衣给江玉璃披上。薛家已经死绝,这里的人,尽数姓江。
他怎么没见过?那夜少年执剑前来,在他江府大放异彩,若生在皇城,不知是怎样的风头无双。短短数日,在山洞里烧成一具枯炭,他亲自吐的口水,问霍云昇:“我能不能把他腿砍下来带回去。”
霍云昇拍了拍他肩膀:“江少爷何必跟个死人计较,我还得拎回去向皇上复命,缺胳膊少腿,瘆的慌。”
瘆的慌,让人瘆得慌何须缺胳膊少腿?
那夜薛家鼓敲三更。台子上老生一捋胡须,大喝一声:“劝千岁,杀字休出口啊~~~~~~~~~。”
台下薛弋寒一吹茶:“江少爷莫要祸从口出,皇家之事,你我为人臣子,当知执事敬,与人忠。”
江玉枫咧了嘴角:“与谁忠?薛将军莫非要看奸佞当道。”
薛弋寒面不改色:“座上是谁,便与谁忠。我不信江国公想瞧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