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不能随意走动,每个人都需站于相对点位,元怿重新坐回木筏正中,再行时,比照刚才速度慢了起来。
“怎么会是逆流?”
元怿亦不知何缘故,“这河古怪的很,大家当心。”
虽逆流但却并未再有异常,几人自当心划行,元怿观天星北斗,指路方向,四人不时交换撑筏,总算平稳向前。如此一夜,行船应有几十里,待到晨阳初升,她们才看清,周边远处隐约可见行岸。
“我们是不是要到了?”
“世子,要继续向前划吗?”
岸边林木可见,却不像是突厥所处戈壁荒漠,元怿面露凝重之色,“这里不是突厥,却也不是关州口,先不要停。”
木筏继续向前,眼看日将近中,水面却忽然再起烟雾。众人眯起眼,一阵水雾袭来,前方隐约出现一街镇,街上行人皆为年青女子,俏丽妆容衣衫轻透。孟石正撑桨,见此情状手上一滑,那木筏猛一颠簸。元怿上前将他拽住,劈手夺过他手中木桨,呵道:“闭上眼,所见皆虚幻,一入此境万劫不复!”
漠城同样接过赵池的桨,而后立时闭上眼睛,调理内息。元怿一边向前划动一边高声念起清心诀。孟石抱住脑袋坐在木筏正中,孙佐和赵池纷纷听话闭目。耳边女子轻柔娇媚的笑声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元怿念出的清心决:“清心如水,清水即心……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直到耳边只剩她朗朗之音时,几人方才睁开眼睛。元怿拧眉望着前方,声音一点点低下。前方幻境再变,血染涂灵,尸骸旷野,惨叫凄惶之声不绝于耳。火光隆起时,元怿猛然握紧木桨。
“元怿!”漠城最先察觉出她的异样,在场中人赵池经沙场最久,他上前换下元怿,漠城不及再顾其他,他不会背什么经文咒法,只高声嚷道:“所见皆虚!云卿郡主定早登极乐,你爹娘也会在天上庇佑你平安,元怿你听见了吗?”
木筏在河中飘摇,孟石踉跄起身,想去扶她,耳边又是惨嚎凄厉,仿佛昔年战场上的死魂,向他撞杀过来。“啊!”心中恐惧被撕开一道口,便会无限扩张蔓延,孙佐孟石皆都跪地,那方赵池眼看也要坚持不住。元怿此刻额上渗出细汗,耳边阿姐的声音反复在唤着她的名字,那是她死前最后说出的两个字:元怿。
元怿猛然睁开眼睛,满目血红中人影浮动,她看不清对方是谁,心中屠戮之念皱起。
木筏本已不稳,就在元怿将要暴起时,孟石脚下一空,竟然踩落水中,四角缺一,木筏立时剧烈摇晃起来,漠城想要来拽元怿,却只拉住她衣袖,脚下木筏在此时四散分裂。
“元怿!”
刺骨冰寒入心,浇透了快要烧光的理智,随之而来的,是寒潭激冷的冰感。
逐渐下沉的时候,元怿再次听到那声熟悉的呼喊:“元怿。”
微睁双目,寂黑中仿有光亮。“元怿,回家吧。”
第42章 宝库
元怿是被水流推击到石头上撞醒的。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 脑袋便觉一阵痛感,待她睁开眼,头上晴空蓝天, 动了动胳膊撑起身子, 坐起来的人这一看不由惊了一跳。如今正值寒冬,又刚刚下过雪,这里却不见半分积雪不说, 虽然身上衣服湿漉, 但她似乎并不感觉寒冷?
“师父?”元怿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她又相继喊了其他几人, 仍旧没人应答。四周除了身旁湖泊外,全是树木丛林遮挡,看不清方位。元怿顺着水流方向一路向前, 终于在一处大石后找到了昏迷着的漠城。
“师父!”她伸手去探漠城鼻息,见人只是昏过去方才长舒一口气。“师父,师父?你醒醒, 师父?”元怿按住他人中,不多时漠城倒了口气醒转过来。
“元怿?这是哪儿?”
“不知道, 师父你还好吧?”
“我没事。”漠城缓了缓,瞥见元怿身上浅衣渗血, “你伤口裂开了?”刚才还没什么感觉,这一提肩上伤口痛感倒是明显起来。
“药还有吗?”
元怿摸向腰间, 只有一把短剑别在那里。她连忙摸了摸怀里的香囊, 见东西还在方摇摇头, “药丢了。”说着又去摸袖口, 荷包也在。
“师父, 我们先找到赵池他们吧。”
“好,不过我们得尽快离开这。”漠城站起身,才感觉出不对劲,“这是哪里,怎么不是冬天了?”
“我也不清楚。”元怿环顾四周,她总觉得这里透着古怪。两人沿着水流方向一路寻找,那三人没找到却在走至湖畔尽头时脚下一空,纷纷跌落洞中。按理说以漠城的轻功可轻易飞出,但那洞也不知有何怪异,两人齐齐掉落竟像有吸力一般,洞壁踩不住不说,压根施展不出轻功飞上去。
“元怿你没事吧?”
元怿捂着肩膀缓了缓才从地上踉跄爬起,“师父……”她刚喊一声,洞中却突然亮起火光,二人赶紧起势防范,却见那火光原是旁边两路烛台般的物件。
“这是?”漠城上前观察,铜制侍女灯台,看着不像这个朝代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