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说不准,卓鼎风这些年可没少给谢玉卖命,其他便无妨了,两方博弈嘛,但只要天泉山庄敢动苏哥哥,我的沧巫阁可不是吃素的。”云蘅声音清冷,隐含肃杀之气。
黎纲领命而去,晏大夫又哼了一声。
云蘅却忽然道:“晏大夫,前几日我一直在思考一种针法,配以药浴,兴许能在冬日缓解他的寒疾。”
晏大夫终于提起了兴趣:“什么针法?拿来给我参详参详?”
云蘅从书案中翻出一张穴位图来,二人圈圈画画研究许久,初步敲定了一个医治之法。
晏大夫摸摸胡子:“若但从药理上来说,似乎是有用的,不过我还是得回去再翻翻医书,他的身子可经不住折腾。”
云蘅点点头:“那就劳烦您了,快到年关,诸多事务,我也实在腾不出时间来。”
晏大夫闻言又气呼呼地提了药箱扬长而去,云蘅无奈坐在原地愣了半晌。
梅长苏卧床休养了三日,才渐渐恢复了些精神,这三日并没有什么事情报到他这来,外间琐事皆有云蘅处理,而黎纲又极擅处理苏宅内务,虽说年关事多,可他们二人也将苏宅内外打理得井井有条。
宫中传了旨意,年终尾祭皇后病重,由许淑妃代礼,据说还是越妃本人亲自上书,说自己位分在后,代之不恭,并提议按品级和入宫年限为准,推许淑妃代礼。梁帝大为赞赏,更是亲赐无数珠宝以示嘉奖,叫誉王委实气闷。而另一边,无论是东宫还是昭仁宫,见了穆王府的人皆谦恭避让,让憋了一口气的穆小王爷着实无处发火,快将他那楠木椅子咬出牙印来了。
这些事云蘅也只一听便过去了,左右都有了结果,皇子们嫡庶身份已明,夺嫡来回攻防有失有得都是正常,就连誉王也因年关忙碌而未曾登门。
苏宅当然也要准备过年,除却黎纲外,十三先生也有宫羽周周全全地打点了几车年货过来,其他诸如穆王府、誉王府、言府、谢府、蒙大统领府等等也都有年礼送上门,连靖王也派了府中长史登门问安,送来些例礼。
梅长苏唯一能做的,便是大概看看这些礼单,其他至于如何处理、如何回礼,都有黎纲一应安排了。
而这些年礼中,最令飞流喜欢的便是穆王府送来的一箱烟花了,梅长苏经不住飞流满眼期盼,只好又好气又好笑地提笔给穆王府写了信,请霓凰郡主再代买一箱烟花。
第二日,穆王府的烟花便送到了,梅长苏显得很高兴,云蘅知道他是在为穆王府御下极严而高兴,只有穆王府一家送来了烟花,而没有叫消息满天飞,誉王府等等都来凑热闹。
除夕之夜,苏宅里便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了,除却原本的二十来人,就连金陵附近暗桩的兄弟也都被黎纲召了回来,毕竟往年这些金陵城的小兄弟们是极难见到他们宗主一面的。
绚烂的烟花腾空而起,其时已近午夜,梅长苏拿着一支长香,亲自点燃了一个飞流特意为他留下的最大的烟花,冲天而起的光弹在黑幕中划过一道焰痕,倏地爆炸开来,化为一幅几乎可是炫亮半个夜空的流云飞瀑。
“过年了!过年了!”苏宅上下齐声喧闹。
云蘅扶在他的臂弯里,轻轻倚了上去,梅长苏用另一只温凉的手,将云蘅的手紧紧地包裹于掌心。
“苏哥哥,新年快乐。”云蘅轻声道。
梅长苏温然一笑,眸光深处蕴含着无数缱绻温柔,他望进那双澄澈的眼中,忽然忍不住偏头,在云蘅的额头印下一吻。
满院敲锣打鼓好不热闹的护卫们并未曾留意这一刻的温情,偶有年长的帮众远远瞧见了,无不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午夜钟漏嘀嗒翻转,全院上上下下都集结齐了。梅长苏牵着云蘅走进主座,云蘅便顺着他坐在了侧席。
大家伙由黎纲领着,挨个儿到自家宗主面前磕头拜年,领了重重的红包,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跟随梅长苏和云蘅多年的贴身护卫,但也有金陵暗桩的小兄弟,第一次从宗主手中接过东西,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被前辈们揉着头好一阵嘲笑。
阿寒与青黛既是江左盟的人,却也是云蘅沧巫阁的顶梁之人,不仅冲梅长苏拜了年,更是对云蘅郑重地行了大礼,在那一刻,云蘅的眼底也有些许湿润,这些人也是陪着她走过了这七八年,看着她、帮着她一步一步建起了沧巫阁。
阿寒从云蘅手里接过红包,冷峻的面容终于在这个除夕夜多了一丝温情:“多谢姑娘。”
云蘅忍住将要滚落的泪珠,偏头抿唇道:“是我要多谢你才是。”
阿寒眸光微闪,竟然在此刻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姑娘可不要这样看着属下,否则明日指不定属下就被宗主派遣回廊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