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枕雨看着那手绢一言不发,气氛凝结,谁都没有动,大家面面相觑。那墙上的黑猫窜下来,对着萧枕雨伸出爪子。

萧枕雨被猫叫惊动,收回了眼光,忽然就一笑:“你不是贵妃养的玄猫么?专门用来克我这种邪门歪道的。”

他半跪下来,伸出沾着血迹的手指,无视掉黑猫的指甲,一把揪住他的后颈提起来:“她那么怕啊?可我本就无异于宫斗,她要怕也该怕我那可怜的养子。”

他颠了颠黑猫:“她不知道我是男人,还以为那个人抱回来的双胞胎是我亲生的,害死了聪明那个,留下个痴傻的,以保全自己皇子的地位。”

鬼魂说着说着,倒是第一次露出的悲伤的神情:“不过是个孩子,无辜卷入帝王家,不明不白送了命。”

他停了停,又笑起来:“不过你们看这宫中的厉鬼,密密麻麻得,快比活人多了,那个又不是糊里糊涂就没了性命的?”

男人垂下眼眸,手中出现一柄长剑,长剑染血,他抬起手:“我用这剑自刎,也该用这剑杀了你们,再去杀了陛下。”

萧枕雨对着相扶持的舒暮云和秦漫舟说道:“何必如此呢?你们都要死,不必再假装是有情人了。情之一字,伤人伤己。我此生最恨便是有情人,只因为他有情,便要夺走我一生,还要我叩谢隆恩。”

舒暮云听见这句话太阳穴一跳,那边萧枕雨摸着剑锋:“你们死后,我会把你们埋得远远的。”

“听说过连理枝吗?”秦漫舟清了清嗓子,和舒暮云比肩而立,“你们这的皇帝是个病娇鬼畜神经病,别把别人也想成那样行吗?我可是个苏攻谢谢。”

萧枕雨皱了皱眉:“不知所谓。”

他抬起剑直指秦漫舟:“顺序也不必变了。”

舒暮云心里一紧,条件反射就想当上去,秦漫舟却好似看透他的心一般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漫不经心笑了笑:“暮云啊,这次谁都跑不了,咱俩加起来也打不过,先死后死都一样。”

秦漫舟的嗓子有些沙哑,但是却听不出绝望:“既然不能和你一起活,一起死后躲在电视机和被子里吓唬吓唬人也不错。”

舒暮云眼眶一酸,他们十指交缠,是最缠绵隐晦的姿势,他虽然几欲落泪,却也跟着秦漫舟笑起来:“只可惜猫和狗没人养了。”

也很可惜没能和你一起毕业,一起生活,一起白头到老了。

萧枕雨的剑锋带着浓郁的阴气斩落月色,直取秦漫舟咽喉。

然而一道金色的光芒挡在了剑前。

萧枕雨手一停,回头看去。秦漫舟也一怔:“我命这么大吗?”

“公子。”云飞站在枯死的树梢上,明明是鬼,但他白衣月下的模样,倒更像是谪仙,“是帝王妄念贪婪,又与旁人何干?”

萧枕雨漠然回道:“你的后人你自然要为之开脱,我不是你,为那个人死了还能不计前嫌。秦翾,你没有怨气打不过我,若不是我见你是宫中唯一有神智的鬼,能与我交谈,不然早就让你魂飞魄散了。”

秦漫舟得到了官方认证,立刻盯住了老祖宗。

“你也没有怨气。”秦翾轻声道,“你虽然是怨念而成,但那不属于你自己,只是某个人想知道一些事,你才出现。但是那个人恐怕想看到的也不是这种场面。”

“不要多管闲事。”萧枕雨挽了个剑花,“杀了他们,我去杀了皇帝。”

“杀了他们一切重新开始,你永远也杀不了皇上。”秦翾道,“只有他们领路,你才能走出这片冷宫。”

“搞了半天是地缚灵。”秦漫舟嘟囔道,“还不是找替身那种。”

“秦翾。”萧枕雨的眼睛血色加重,“你若是再用秦家术法,迟早归于天地,滚开!”

秦翾轻叹一声:“漫舟是我兄长之后,也是我的后人。暮云是我云飞扇的第二任主人,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们。”

话音刚落,秦翾指尖出现一枝杏花:“萧枕雨。”

他微笑着捏碎了那杏花:“你不该这样下去了。”

另一个副本中,长安城内,杏花树上,躺在花枝上的狐狸耳朵动了动。

他缓缓坐起来,细长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只一眨眼,他便消失在原地。

秦漫舟看着从天而降的狐妖,干巴巴抬手:“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