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见他病入膏肓的父皇。
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谢沂出来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客气道:“殿下请。”
贺兰奚认清了他装模作样的本质,擦肩而过时, 借着宽袍大袖的遮掩,勾了勾谢沂的手, 狡黠一笑。
“等我。”他无声张了张嘴。
走进寝殿时, 永明帝正半靠在摞高的枕头上,虽还能说话思考,但整个人的状态较去岁仍是差了一大截。
仿佛一夕之间垂垂老矣。
人老了以后大抵都喜欢回忆往昔,永明帝也不例外。
“令宜与朕互通心意时,便是小七这般年纪。”他仿佛在看贺兰奚, 又像在通过眼前之人寻找昔日爱人的影子。
少顷, 永明帝缓缓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贺兰奚扬起嘴角,乖巧地走到他跟前蹲下, 低下了头:“父皇。”
永明帝再难往上抬起的手堪堪放在幺子头顶,久久未能说出话来。
对贺兰奚这个儿子, 他的感情始终是复杂的。
一方面曾经的确对其寄予厚望, 但迁怒是真, 愧疚悔恨费心补偿是真,决心让他做一辈子闲散王爷,永无继位之可能的想法也是真的。
“小七又长大了一岁。”他感叹着。
贺兰奚神色不变,笑着提醒他:“父皇,离冬至还有三日呢。”
“是吗?父皇整日躺在床上,都快要记不清日子了。”永明帝勉强笑着,浑浊的双目里却透着垂暮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