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置可否,沉默片刻才道:“代王如今已笼络人心为主,原因也很明确。他在朝中或许原来安插有探子,但远不足景明帝名正言顺登位更得人心。且现在……也的确令有些老臣寒心。”
沈迟却摇摇头:“非也。代王暗中动作且不作评价,但面子功夫的确做得好。无论是原忠于景明帝的老臣,还是叛变后酌情减刑的臣子,他都一并做了妥善处置。这其中很典型的一个例子便是英国公府,只削了爵,降为武英侯而已,仍旧世袭罔替。”
这倒是令江怀璧有些意外。赵家三番五次被推出去,到如今竟还能保全。
“他连秦琇的遗孤都能封了郡主交予他人抚养,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并不斩草除根。也并不怕以后心有二心之人卷土重来,这些摊子他能收拾妥当,且代王世子秦瑜可是被暗中教导多年,可堪大任。”
听他提起代王世子,江怀璧才忽然想起来一事:“代王世子我记着……与景明帝年岁相当。皇室景明帝这一辈名字单字从玉旁,目前在世人员中,秦瑜年龄最大。”
“对,他比景明帝还大三个月。”
江怀璧恍然明白过来:“天倾西北,地满东南。白泽捧书,众玉行衔。星移尘落,朱紫回还……沈迟,我到现在才真正理解了这几句话的真实寓意。诸位藩王里头以西北秦王与东南庆王势力最大,而后一个倾倒一个满损。秦王被暗中设计献白泽为礼,那不是捧书,是拱手让山河。一直以来以为众玉行衔是为从玉带行之珩,如今想来,当是那一行辈中年齿领衔者,正为秦瑜。星移为钦天监所言星象一事,朱紫正邪一说全由最终胜出者书写。”
接下来不必言说,也知道这几句话究竟从何而来了。代王的筹谋或许没有庆王时间久远,但手段远在他之上。其中牵扯利用了周家、魏家,连景明帝自己都被搅进去,至死不知道真相。
她有些心惊,手中握着的茶杯都有些颤抖。
沈迟将她的杯子拿走,轻叹一声坐过去,将她的手展开细细摩挲抚慰。
“你别太担心,代王与景明帝终究是不同的。”
她情绪略有些激动:“祖父和父亲都同我说过的,他们于朝堂为官多年,又都是御前与帝王打交道最多的,看人自然不会错,只是……”
末了却又有些犹豫,抬眸望了望沈迟,方道:“你日后是仍旧打算入朝堂吗?兔死狗烹,我怕……”
“方才也都说了老太爷与江伯父都看清了,现下也就不必担心这个了。要担心也得看几十年后,那时候境况与现在定然又是截然不同的。你这脑子平时惯会杞人忧天,放心,还有我呢。”
沈迟笑笑,执着她的手,低下头去,两额相抵。她的面色便一点点绯红,眸光一寸寸温柔。
话没说完,他没舍得吻她,抬了头,语气才略微庄重。
“我的志向你是早就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