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道:若父亲见了忍冬这幅痴傻的样子,不知道作何感想。
“我要给你阿弟喂粥,他让我端出来给你先吃咧“,郑大嫂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从里屋笑着出来。
“你们姐弟俩感情可真好,不像我那一双儿女,整日打打闹闹,争吵不休,哎。”
清荷忙接过碗,道:“谢谢大嫂,半夏和淡竹还小,再长大些懂事了,一定会互相爱护。”
郑大嫂耷拉下眼,悲观道:“这世道,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命活到懂事那一日。”
对于晦涩前途,复辟的大成国运,清荷自己亦不能看清,就算看清说出口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她也不想用一些虚无缥缈的大饼来宽慰这位善良的乡村妇女,只好埋头喝粥,两人相对一时无语。
清荷现在所在的村落,名叫郑何庄,位于昆阳以西,正在昨晚误打误撞闯入的大山之下。
虽然没有遭过洗劫,家家户户还算有人气,但亦是民不聊生,村民脸上愁云惨淡。
大半日没有吃饭的清荷带着同样饥饿的忍冬,连敲好几户的大门,才找到一家愿意卖他们点吃食的人家。
别的人家有钱不挣,倒不是看不上那点银子,怕的是兵荒马乱,莫名上门的陌生人。尤其其中一人还带着伤,显然和人械斗过。改日他们一走,仇家寻到自己门上,岂非糟糕透顶?故而宁可不赚钱,也不想惹这麻烦。
好不容易寻到这郑大嫂家,却是个难得的,一等一的良善之恩。不但生火开灶,给两人熬了一锅,此时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山珍海味的小米粥,还死活不肯收钱。
只说见到他们姐弟俩,就像看见自己一双儿女长大后的模样。
要说郑大嫂也是个可怜人,丈夫被抓了壮丁,说是去戍卫洛阳,一走就是三年,如今朝廷都变了几变,丈夫愣是没有半点消息。
“我估摸着他早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刚开始每月还盼着有信,现在我是不抱希望了,只要我这两个孩子能有饭吃,能平安无事便好。”郑大嫂又打开了话匣子。
郑大嫂自豪道:“好在我略通医术,平日给四乡八邻的看看病日子倒也过得去。”
清荷赞道:“阿弟吃了大嫂配的草药,喝了粥后睡的很是安稳,比昨夜确实好了不少。大嫂心底又好,肯让我们落脚休息,称得上是仁心仁术。”
说话间,本来在外玩耍的姐弟俩也进了门,姐姐半夏看上去有九十岁,弟弟淡竹大概五六岁年纪,姐弟俩长得很是可爱,虽然彼此间吵吵闹闹,但对待客人都很有礼貌,显然郑大嫂家教很好。
姐弟俩进门后,先分别给清荷打了个招呼,弟弟淡竹才急急比划道:“娘,我们看见个浑身是血的怪人躺在小溪那边,身边还有一柄刀,这么长,看着好吓人!”
姐姐半夏也在一旁点头道:“那刀上也全都是血!不过倒是很好看,刀柄上刻着有一朵荷花,荷花花蕊还镶着一块碧玉呢。”
话音刚落,那边的清荷忽然起身,紧张道:“镶着碧玉的荷花?能带我去瞧瞧吗?”
裴九当年正是看中宝刀普渡,刀柄上别出心裁的荷花一朵,才死皮赖脸,加没日没夜的勤学苦练从李慕那里讨到手。
宝刀到手,裴九爱不释手,每日可以不吃饭,但定要对着刀柄上的荷花说几句肉麻的情话。
为此新曲和新词没少起哄。
如今普渡即现,那血人十有八九便是裴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