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闻言,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绽开一个笑容,璀璨耀眼,端的是天地为之黯然,只是此时此刻显得颇有些诡异。
原来,忍冬如今在乡学中俨然众人的头领,不论是年岁大的学生,还是刚入学的黄口小儿,纷纷唯忍冬马首是瞻,忍冬的话倒是比先生还要好使。
一日,顾大富一日路过茂乡乡学,见忍冬前呼后拥的出了门,心中奇怪,跟着一段路,才发现忍冬在学生中不二的地位。
顾大富眼珠子一转,立刻想出一计,跑到这些孩子家中,添油加醋的告了一圈状,大意就是顾吟海是个大祸害,顾忍冬是个小祸害,如今你们的孩子都被小祸害在毒害呢,不但从家里拿这拿那的去“上供”,还跟着忍冬学了些大逆不道的理论。
村民半辈子务农,并无多少见识,当下一听,一大半的人都怒从中来,呼朋唤友的就上了乡学的门,威胁先生不赶走顾家两个小子,自家孩子也不会来上学,让你老头子喝西北风去。
先生本来就讨厌顾家子弟,又欺软怕硬,一拍大腿,向众人许诺,这就亲自送这两个小混帐回家去。
忍冬见自己与同学交好这么许久,也没见人制止,今天各位家长却约好似的一起上门,就明白有人从中作梗。将茂乡人想了个遍,顾大富自然最为可疑,但他没有证据,因此只说了今日乡学发生了什么,略去关于顾大富的部分未提。
清荷知了原委,不怒反笑,冷道:“我们顾家尊你为人师表,几次三番忍让。可如今看来你这位先生是败了德行,这个学,忍冬和新曲不上也罢,先生请回吧。”
先生看着清荷,很想之乎者也的辩上一辫,然想到顾家家学,和屡次与忍冬交锋的败绩,便拔足欲走。
谁料,才转过身,就被裴九拦住。
裴九眉眼带笑,语气却不善:“这就想走?先生莫不是忘了我家二位弟弟的学费已交至年末?如今他们不再受你的教,我们扔给乡学的钱,自然也要取回来。”
先生心道,这毛头小子做事没个章法,冲动之下真叫那刀饮了我的血也是有可能,于是从怀里摸出些银钱,抛洒在地,勉强道:“我便赏你们这些钱。”
裴九一笑,突然反手用刀背猛击先生小腹,小老头支撑不住,跪倒在地,裴九一只脚大剌剌的踩上他的背,一字一顿道:“给老子捡起来,双手捧给你清荷姑奶奶。”
先生一阵吃痛,挣脱了两次均以失败告终,立马决定大丈夫能屈能伸,哆嗦着捡起银钱,还认真的吹了吹,才递给清荷。
打发走乡学先生,清荷拉着两个弟弟,认真道:“忍冬新曲,在家跟着父亲读书可好”
忍冬道:“先生狭隘,教的东西又浅薄,只是父亲希望我多结交同学,我才硬着头皮去的。”
清荷岂能不知忍冬之慧,替他揉揉手腕,道:“不去乡学,亦可和同学保持住关系。从今跟着父亲,能学到的只会更多,只是一点,切莫学父亲愚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