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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很不堪的回忆,溃败,溃败,还是溃败。

那一仗,他们的阵地上经历了日军的飞机轰炸,大炮洗地,最后坦克掩护着步兵冲锋。

一辆日本九七式中型坦克,十分猖狂的第一时间冲上了阵地。

辗转着,原地转向着,咆哮着,炮塔转动着,与主炮同轴的同步机枪轰鸣着,像是冲进蚂蚁群中的庞大甲虫。

如其说它是困兽犹斗不如说是在玩耍,因为像蚂蚁一样附着在它身上的中国兵实在是太不得要领。

拿铲子砍的、拿锹棍撬的、拿手榴弹敲打舱盖以为里边会打开的、对着装甲开枪崩到自己的、跳脚大骂的。

孟烦了单膝跪在这团乱糟之外,连长在他身边燃烧。除了死人之外的整个连在马虎潦草的抵挡。

后面的孟烦了都已经不愿意回想了,如果他是个有点运气的英雄的话,他说不定能凭借自己手中的那个土制燃烧瓶,给日军坦克的行径造成一点麻烦。

但他的英雄举动并没有成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的。

坦克以一种人散步时的速度漫不经心地离开,日军小队拉着散兵线占领了他们的阵地,却也和散步一样漫不经心。

其中一个经过他身边时,用刺刀捅进他的大腿,绞动了一下。

他死了,最起码在日军眼里是的,然后整个连就剩下他一个人活着了,苟活着。

这些他会告诉周景吗?答案是不会的,他只是敷衍道:“这是某场败仗,跟一个小鬼子拼刺刀留下的。相比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是吗?”周景心中问了一句,但他问的不是这件事了。

就在刚才,他已经从书友那里得知了孟烦了负伤的缘由。

看样子,孟烦了对他还是有所保留的,并不像真正亲密无间的弟兄一样,什么都会说。

不过,这些周景也不在乎,只要没人打他黑枪,打仗时一个个不拖后腿,其余的他也不会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