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单钰面对众人对他的打量,落落大方、精神饱满地与他们打了个照面。他笑起来如沐春风,自然让人舒服,接着便上前几步与人寒暄几句,他自知自己资历不够,言谈举止之间自是格外注意,丝毫不落人口实。
毕竟是方才众人所议论过的人,众位官员的脸上还残留着复杂的神色,有的不善于遮掩,笑起来有些尴尬而拘谨。
单钰含笑着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神态收入眼底。
此时,站在靠后的一位县令,唇边冷光陡盛,旋又隐入春波笑意之中,他上前亲切地拍了拍单钰的肩膀,笑道,“单县令果真为我辈楷模,年纪轻轻的就已成为长都第一县令,我等苦苦熬了多年的老人真是望尘莫及啊。”
单钰闻言侧身,冷眼看着发话之人,随后嘴角含了一缕浅笑,行了个晚辈礼,“秦兄安好。”
此人正是江阳县令秦朝风。
“单县令折煞我等了,我等平庸之辈怎能受此大礼呢?”话说的谦虚,但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话里的捧杀讥讽之意。
众人不由将目光飘向单钰,有的县令好整以暇地抱着手,是等着好戏看。
单钰端详他片刻,只作不觉,淡淡笑道,“秦兄是资深的前辈,不论是侍奉知府,还是体恤百姓,忧国忧民的时间比我等年轻小辈长多了,光凭这一点,就能受得。”
秦朝风的脸色果然有一瞬间失去了血色,单钰的话正巧戳中了他的痛处。
他巴结曹知府时日已久,本想着曹知府要是往上走了,明同知成了正牌知府之后,他就立马能从偏僻至极的江阳跟着挪到大新,再不济也是人寿年丰的业安,谁知半路偏偏冒出个单钰。
干过这行的人都知道,论资排辈是大规矩,但真正要挪动还是得靠人靠机缘,难得多年以来曹知府对他有几眼青睐,结果偏偏曹知府不尴不尬地给弄下去了,自身难保。
如今错过了曹知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挪动呢。
秦朝风呼吸有些沉重,但又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同单钰胡搅蛮缠失了风度,于是把怒气全都写在眼里,冰冷的目光落在单钰的脸上。
另一位资历已久的县令走出来,笑脸盈盈道,“大新是长都十县之首,单县令作为大新的县令,理应带领我等一众,进入同知府上述职议事。”说罢,他以最得体的姿势,侧身让出大门,笑吟吟道,“单县令,请吧。”
大新县是长都府的府都,按照礼制,便应当是由大新县令领衔一众县令进入明同知府上述职,但单钰实在是太过年轻,资历太浅,甚至还没有朝廷的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