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一路上扫荡来的五六万北齐百姓押送阵前，让这些人用命去填沟壑。

这些百姓，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全身血痕，满脸污垢。

对待北齐百姓，秦军的分配非常明确。

青壮发为苦力，女子皆充为营妓，老人用来探路填敌坑，孩子留着作为备用粮食。

站在铁木城墙头的北齐士兵们，看着下方双目无神、一脸木然的自家百姓，一个接一个的被身后的长矛和弓箭逼进沟壑里送死，每个人的心头都恨到在滴血。

城主早披挂上阵，站在墙头，手里拿着一把染血的大刀。

眼见下方的沟壑要被人命填满了，他红着眼睛挥着大刀高喊，“小兔崽子们都愣着干嘛呢？你们的箭呢？都给我看准了射！”

“城主！没有箭了！”

“没了箭就泼毒汁！上石头！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是爬上来的都我砸下去！”

城墙上的士兵们，一个个也都红了眼睛，拼了命的杀敌。

一个老兵，射完了箭，就准备抱起身边的一块石头砸下去。

然而城墙下方的越累越高的沟壑上，却突然出现了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布满褶皱的苍老的脸，花白的头发，半瞎带白的左眼，这，这不是他的老娘还能是谁？！

是了，他的老娘就住在城外的村子里，秦军这群畜生走到哪里都像蝗虫一样，把什么都毁得一干二净！

本来他昨天晚上做梦还梦到自己老娘躲在米缸里，逃过了一劫，没想到今天就看到她老人家出现在战场的沟壑尸堆上。

“娘，娘！是儿子啊，娘！你抬头看看我！”

老兵熟悉的大喊声让这位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妇人，缓缓抬起枯瘦的脸。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彼此眼中的泪水都溢了出来。

“我儿，是你吗？是我的儿吗？！”

这时，城主发现了一直举着石头不放的老兵，当即叱喝他立即将石头砸下去。

下方，顺着云梯往上爬的秦国士兵，离他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了，而他的老娘，正在那个秦国士兵的脚下。

怎么办？这块石头是丢还是不丢？

如果砸到了老娘该怎么办？

老兵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痛苦的挣扎之中。

然而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举着石头多时的手，已经开始脱力了。

在下面的秦兵就要爬到他眼前的时候，他手里的石头骤然松开了。

大石头一下子砸中了这个秦兵的脑袋，血花与脑浆同时飞溅而出，溅了他一脸。

没等老兵伸手摸一下脸，下一个紧随其后爬上来的秦兵，一刀割掉了老兵的头颅。

这颗头越过城墙，直直的滚落到下方，落在半瞎的老妇人手上。

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用颤抖的双手捧着儿子的头颅，张开枯瘦干瘪的嘴，发出呜咽的哭嚎声，悲戚的如同一只老兽在发出最后的哀鸣。

然而没有人听到她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