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陈宗纬,叫我小陈就行。”陈宗纬热情地伸出右手。
“你好——叶青。”叶青嘴上说着,却假装没看到对方伸出的手,仰着头问李大鹏:“那我们这趟车会不会也停在半路上啊?”
“前面正在组织抢修,应该不会吧。”
“绝对不会,这都马上开春了。”陈宗纬跟着附和道。
叶青没搭这句的茬儿,而是点点头,接着跟她舅舅解释了自己这趟旅途的缘由。
“那你就硬板儿一直坐到广州?多累啊!不行……”李大鹏关切地问道,“我来帮你问问列车长吧。”
“卧铺票已经补好了,这不刚要搬过去嘛。”
“有点晚点了,应该快到信阳了,”李大鹏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一眼车厢连接处的人,“你等上下车的人都完事儿了,再搬行李吧。”
正说着,列车的速度就降下来了,直到缓缓地停在了信阳站的第二站台。上下车的乘客都要经过连接处这段狭小的空间。三人缩在一边,等人都走完,车厢门关闭,李大鹏带着陈宗纬准备继续向前巡视,临走时交代叶青:“吃饭的时候可以找我,带你去餐车吃好的。”
叶青点点头,转身回座位去拿行李了,她跟江南说,如果姚思琪太难受,在熄灯锁门之前可以让她过来躺着休息。
夜晚的气温急剧下降,天空中又不停地落下雨滴。奔驰在崇山峻岭之间的列车,透过两侧车窗散发着微微的白光,仿佛一条有魔法的巨龙,所到之处,草木全被裹上一层薄霜。
叶青搬到了七号车厢,很幸运,她的铺位是下铺,就不必爬上爬下了。把行李箱放好以后,叶青坐在铺位上,抽出手机,已经晚上八点了,屏幕上显示“无服务”,估计是到了山区信号覆盖不到的地方。她抬头向窗外望去,只能看见自己在车窗上模糊的镜像,再凑近一些,才依稀看到车厢外面已是漆黑一片。硬卧车厢里还有一两个乘客在吃晚饭,旁边的“单元”里偶尔传来两个小朋友的嬉闹声,反而将车厢衬得非常安静。叶青觉得有些困了,她摸着还有点疼的头想,也许今晚能睡得好了,这段还算轻松的旅程还剩一晚了。
不知道迷迷糊糊地睡了多久,叶青突然醒了过来。车厢里已经熄灯了,通道里传来了沉重而又急切的脚步声,是李大鹏带着陈宗纬快步走来。叶青借着通道里的壁灯看过去,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但她还是想着告诉舅舅一声,她已经在这个铺位安顿好了。于是她起身站在通道边上,晃晃手中唤醒屏幕的手机,等他们走到近前,她才借着手机的光亮看到她舅舅神色凝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李大鹏一言未发,只是摆摆手示意她坐下,她满脸疑惑地望向走在后面的陈宗纬,后者走到她面前稍微顿了一下,伸出手,指向前面,小声说道:“软卧车厢……”她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轻手轻脚地迈着步,紧紧跟在他们身后。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去往的正是梦魇开始的地方。
早就等在软卧车厢通道门后的列车员,隔着门上的玻璃窗一看到两位乘警的身影,就利落地打开通道门,将他们迎了进去。软卧车厢的两端有供乘客夜里用洗手间的夜灯,借着昏暗的灯光,乘警长李大鹏打量了一下列车员,他的眼袋和酒糟鼻至少把他的年纪放大了十岁。李大鹏拍了拍列车员的肩膀,示意他在前面引路,边走边低声说:“你好——李大鹏,叫我老李就行。”
“我叫马金,沈阳局长春段的。”列车员声音也压得很低,“是九号包厢。”
“是你发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