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nd也在慢慢上浮,我在这风吹日晒的当口感受到了古人《无垢篇》中吸纳天地精华的清气,脑袋罕见地放空,整个人仿佛要漂浮起来。这种濒临灵魂出窍的感觉让我有些心惊,赶紧睁开双眼。一个人与城市同居久了,会一项一项地丧失掉所有赖以生存的东西。
不用再借助望远镜,在这个绝妙的时间点,用肉眼便能看清,在阳光的照射下,随round浮沉的气球投下了巨大的手形阴影,它缓慢地移动着,轻抚过一座座高低错落的楼顶,向着冰蓝大厦移去。
我像每个信徒一样,在铿锵的魔咒声中仿佛看到不久之前,同样的神之巨手把教主数百斤的身躯捉上高空,松手落下,摔成肉酱。
这是天罚。
他也许曾经纤瘦过,曾经试着做个善良的人,曾经想过用生命实践伟大的教义,曾经独身侵入秘境,也许他从未读懂过自己的掌纹,这一切,只有神知晓。
现在他死了,不声不响,丝毫没有妨碍无知亦无怖的信徒们景仰唯一的偶像。
第二十三章 女人
09:00
强烈的饥饿感袭来。
这一定是在悠闲晨光中忙着制造神迹而造成的胃肠功能性紊乱。
《羞渔记》中把被女人请吃喝当作耻辱,我深以为然。但这间小咖啡馆的确是我和宁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而她曾请我吃了一顿早餐。虽然我还没有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但还是毫无原则地欣然接受。
那时我以为编辑请写稿人吃饭是理所当然,后来才从一个老编辑的日记里得知,他五十年间推掉的饭局超过三千,却只请过三个作者吃饭,这三个人一个卧轨自杀后被世人奉为“诗神之子”,一个成了国家的领袖,而另一个一直带着国安部门的精英们在全世界玩猫鼠追逃游戏。
印象中那顿早餐其实只有一杯半苦不甜的咖啡和半只歪歪扭扭的牛角包,但在我艰难吞咽的过程中她一直在微笑着抽烟。她的手指和香烟一样修长。透过清淡的烟雾向窗外望去,小广场上的清洁工人慢条斯理地清理着每一条砖缝,清扫,冲洗,晒干后再清扫,就像画家在画布上小心翼翼修补着瑕疵。
阳光照进来,我仿佛骤然缩小,坐到了面包篮子的边缘,肚子被咖啡灌满,想要随着灰尘跳舞。我希望她不要把烟灰磕在轻薄的报纸上。
这些都变成了一种奢侈的想念。
第一次她只付了我一百五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