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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小姐 小米 1140 字 2022-11-16

我从皮囊里耐心地一只只掏出零件,一股油和硝烟混合的味道搅着晨雾扑面而来。我熟练地组装着,静寂的空气中金属蹭磨的细微声响缓缓扩散,用海森堡的话讲,“像魔鬼出世前的磨牙声。”

咯、咯,咔、咔。

我把左眼贴上去,屏住呼吸。

难以置信的场景!

对面冰蓝大厦的楼顶——就是那个拥有巨大玻璃花房的案发现场——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那里作为案发现场至少应当被妥善保护比较长的时间,现在看来,“警力不足”让那些重要的线索永远淹没人海。

人头如海。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屋顶所有的人似乎都在以一种古怪的节奏晃动着身子,一阵无声的韵律如气旋在空中轮转。我敏感的鼻子抽动了一下,不是香水或体味,而是教徒身上特有的因笃信某件事物而散发出的顽固味道,有一种置时间与空间于不顾的决绝感。ay形容它是提纯过的狐臊,我倒觉得更像是《猎鲸记》中详细描写过的那种被油和血浸没了上百年的甲板气味。

教徒。密纹会。

警方以为他们随意拉起的封条和胶带有着法律般的威慑力,他们总这么自以为是。《国家机器·机器国家》里有过分析,“一旦失去了大部分人的信任或是反对,国家机器就会急剧退化,制服无异于用来蔽体的烂布,而律令不过是文字的无意义组合”。这个城市就面临着这样的窘境,连豪气干云的英雄警官林莫忘也没培养出一种合格的职业心态,至今仍像漫画中的独行侠客,依靠天赋和运气做事。

“一个城市活在异变者的声音里,而死于无声无息。”伊德里苏的诗句似乎可以永远适用下去。

我不清楚密纹会的会众是否属于“异变者”,但他们在这样一个将明未明的时刻聚集在血腥味未散的修罗场,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原因。

我移动了一下镜筒,朝向人群之外一块异常宽阔的空地。只有一个人立在那里,素面黑袍。我把螺旋紧到极限,看到了一双美丽、洁白、成熟而柔软的手。

还有她手里捧着的乌黑小匣子。

《汉德大魔法全图鉴》。

我的脑袋瞬间像被施了魔法,“dionys”、乌鸦、手、尸体纷纷从眼前掠过。这一阵短暂的紊乱很像是记忆的胶卷被强行拉出来曝光。卡洛-内洛综合征——《失落之书》中详细记载了这种病症从发现到销声匿迹的内幕,原因之一是它“基本上无害”。

所以,一个普通人也许应该相信,销毁记忆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看不见那些拉胶卷的手。

几秒钟后,我想起了逼我接受这次委托前她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