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警车闪着警灯,在滂沱大雨中往省道方向飞奔。
二十七公里……二十六公里……二十五公里……已经离李大龙的修车铺越来越近。
张国栋坐在第一辆车里,眼神冷峻地望着车窗外的雨幕,掏出一支烟来一口一口吸着,边上几个刑警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了这位几天都没休息好的局长的霉头。
赵清远的档案就摆在张国栋的膝盖上,一路过来,短短十公里,他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想把那几张薄薄的纸看透。
“张局,只有十七公里了,很快了。”肖敏才套上了防弹衣,给张国栋也递了一件过去,“先穿上这个。”
“不用。”张国栋烦闷地一挥手,再次打开了档案袋。
肖敏才看在眼里,有些不解。虽说张局拒绝了陈顾问提出的批捕赵清远的要求,但看来他对赵清远也是有怀疑的。肖敏才问道:“张局,您也觉得赵清远有问题?”
“有问题。”张国栋点头,“怎么,你也觉得我的处理方式不对?”
“我……”肖敏才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呵,有就有嘛。”张国栋狠狠拍了拍档案袋,“我还是那句话,不阻止调查问讯,如果能拿出证据,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但是光靠这个就批捕赵清远,不合规也不合法。疑点不能算证据,这你是知道的!”
“明白。”肖敏才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有这么大的疑点,我还不抓人,一定要跟着眼前的证据走。”张国栋又吸了一口烟,而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支小小的录音笔,道,“吴亮出了那事情以后,陈山民教授找我们全组人专门上了一个星期的纪律课,就只有一个主题—程序正义。我一直把这个带在身上提醒自己。”
张国栋摩挲着虎口上的疤痕,眼中有光:“我把他上课的内容录在了录音笔里,一直随身带着。我一直记得他的那句话:我们是警察,如果不跟着证据走,自己想当然地想抓谁就抓谁,那我们会比罪犯更可怕。如果不能把手中的权力关进笼子里,我们迟早会变成野兽!”
“明白!”肖敏才重重点头道。话音刚落,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色骤变,递给张国栋,“张局,您看看这个!”
张国栋才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脸色也骤然变冷。“轰”的一声,又是一个炸雷,雨下得更大了,像拳头一般捶打着挡风玻璃,发出一阵阵密集的闷响。
照片是张一明发过来的,一张白墙—它原本应该是白的—上面用红色的不知是血还是颜料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句话:余文杰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