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焦虑,这几天,吴静思的咳嗽更重了,再加上病痛折磨,几乎到了离开安眠药和止痛药就无法入睡的地步。这样下去,药量就得不断增加,吴静思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
还有肺部的阴影。要确定到底是不是癌症,就必须做穿刺,但是赵清远真怕她经不起这个折腾了。
要不是那场事故,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赵清远懊恼地打了个转向,决定先不去公司,而是绕到一条辅道上,往猴子石大桥的方向开去。
上午九点多,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猴子石大桥上几乎没什么车辆,二十多分钟以后,他就已经开上了桥面。
凉席厂和月山湖的两个案子,要躲避摄像头、隐藏脚印都太简单了,猴子石大桥这里的难度要大多了。上桥的时候,他注意观察过,虽然才通车不久,但两头的红绿灯和上方的监控是正常工作的,那也就意味着,只要车辆上桥,自己就会暴露无遗。另外一条通往猴子石滩头的路情况稍微好一点,但路况复杂,红绿灯和监控也不少。
车越开越慢,赵清远的思绪越来越乱—其实,自从杀掉胡国秋以后,他每天都会问自己,真的这么恨这些人吗?
恨,是肯定的,但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些人或许罪不至死?可每每看到妻子的痛苦,赵清远的内疚之情就会消失。如果没有这些人,吴静思如今哪会受这么多的苦?!
一路边开车边观察,赵清远把目光看向了猴子石滩头。此时,空旷的滩头上,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在钓鱼。赵清远沿着辅路下来,把车停在了昨晚遇到那辆大众时的停车位。
关上车窗,他用帽子遮住大半张脸,细细观察着沿江风光带的路面,是水泥地,不用担心脚印的问题,不远处那个垂钓的老头儿正专心致志地盯着江面,丝毫没有发觉附近停了一辆陌生车辆。
很好,时候尚早,除了猴子石大桥上急行而过的车辆,四周并不担心会有什么目击证人。
赵清远打开副驾的储物盒,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早就准备妥当的工具—扳手、编织袋、绳索。接着,他再次拉低了帽檐,轻推开了车门。
就在此时,桥洞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号叫,一个破锣嗓子扯开喉咙唱起了歌。
赵清远一个激灵,赶紧重新关上车门,把身体往下滑了滑。昨晚他就注意到了这个拾荒客,想不到这人白天也在。
“你唱个屁啊!”钓鱼的老头儿也听到了歌声,似乎是担心鱼被吓跑,朝桥洞吼道,“你个捡垃圾的,给老子闭嘴!”
拾荒客穿得破破烂烂,年纪似乎也已经五六十了,不知道是耳朵不好使还是故意装作没听到,依旧抱着个破收音机,跟着里面大声哼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