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美目姑娘再次厉声打断了正在兴头上的绿绮。
萧清和凌厉地扫了一眼美眸姑娘,吓得她立马低下了头,而后端起托盘里的骨瓷碗,低头看了看药汁,舀起一勺慢慢浇到地面上,漫不经心地循循善诱:“哦?那她随花妈妈姓花喽?”
“她才不姓花呢!楚姑娘姓顾,年方十二之时就被嗜酒成性的父亲买到此处了,据说是不愿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才弃了以前的姓,和这里其他姑娘小倌儿一样只有名没有姓。再说了,花妈妈也不姓花啊。”绿绮噼里啪啦地说着,完全没有留意到一旁那双不停使眼色使到几乎要转筋的美眸。
姑娘?小倌儿?
这不是……那种人……
“不姓花啊……真可惜,明明是那么难得的姓氏。”萧清和连胸腔中那颗脏器都在颤动了,他强迫自己略过那几个刺耳的词,拨弄着碗里的调羹继续说道。
“哈哈哈哈……”绿绮霎时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哈哈哈……花妈妈是因为在这种地方,做的这营生才被人唤作花妈妈,我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这样的姓氏难得……哈哈哈哈……”
绿绮笑得直不起腰,萧清和却是如同遭了雷劈一般全然僵在床上,虽然不明白“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但是“这种营生”,怎么听都不正经。
“绿绮!够了!”那美眸婢女见萧清和没了方才的盛气凌人,便立刻开口制止。
绿绮立刻住了嘴,低下了头,叽叽咕咕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不就是戏园子……”
萧清和抱着必死的决心自行了断,却在他人身体里醒来,这素未谋面之人竟是个身陷梨园的戏子……
在北祁,男子有三不为,首要的便是不做戏子。
原因在于,北祁的戏子多为女子,男子不屑做这般抛头露面之事。
萧清和又惊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大病初愈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强装镇定地讲手里的骨瓷碗放在一旁的矮桌上,手指微微抖动。
“你们先下去吧。”他现在需要些时间,抬起右手用四指揉了揉额角,补充道:“将桌上的那碗毒药也一并带走。”
两名婢女一听这话猛地看向了萧清和,美目惊慌地吞吞吐吐道:“这药……”
“跟我们没关系!真的跟我们没关系!”绿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摇头一边着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求你放过我们吧,不要告诉花妈妈……她会要了我们的命的!”她说着竟开始哭了起来,抽抽搭搭的,话都说不连贯了。
美眸女子也跟着跪下,垂着头,不发一言。
萧清和没工夫理她们,他已经疲倦至极,无力应对,挥了挥手就将人赶出去了,顺道弄出去的还有那碗有毒的汤药。
其实他并不知道那碗药是否有毒,不过是想炸一炸,试试这两人是不是那什么楚姑娘的人。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要慌慌张张的,连死都不惧怕的人,还会惧怕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