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轩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了?”祁封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颜以轩,不由有些讶异。
“他们在哪里做实验?”
祁封皱起眉头。
“不好意思,那些家兔你急着用吗,不然我跑趟生物楼……”
“我问你他们在哪里做实验!”
这甚至不是个问句,而是个语气强烈的祈使句,那喷薄而出的怒意就连旁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离祁封比较近的研究生甚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2204。”
话音刚落,颜以轩就已经不见了。
疾跑的声音从走道里传来。
祁封的眉头越皱越紧。
“祁封学长,这个颜以轩也太嚣张了吧。”祁封身边的一个研究生不满地说道:“他这什么态度啊,莫名其妙发一通火,以为自己是谁啊?”
“就是,真的莫名其妙,我们又没惹他。”另一个人说道。
“是我不好,我没和他说就拿了他的实验动物。”祁封自责地说道。
“什么啊,他一个人申请了那么多家兔,一看就用不完。”
“就是,一个人申请的数量比我们整个实验室的都多,呵呵。”
祁封的脸上依然蔓延着自责的神情,但他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勾了起来。
“是我的错,我去看看情况,你们继续做实验吧。”
祁封几步走到门口,然后又回过了头:“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尤其是和外面的人。”
“好的,学长。”
“知道了,学长。”
……
来来回回的这几次里,颜以轩不止一次路过这个教室,但他没有停留过哪怕一个瞬间。
有那么多次,他错过了他的梅花。
如果他能早一点来,如果他能再早一点……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学生们埋头做着实验,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
仅仅只朝里面看了一眼,颜以轩便觉得喘不上气。
刺目的红。
被隔开喉咙的兔子平躺在兔操作台上,这个从未出现在他的实验室里的仪器,比长得像斩首台的兔架要可怕一百倍,因为一旦躺了上去,就意味着开膛破肚。
气管插管,暴露操作部位,这并不是个困难的实验,但对于这些或许还是第一次做家兔实验的学生来说,在剪开兔子皮肉同时连带着整个胸腔一起打开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颜以轩看见一只仰躺着的兔子,它的四肢被固定在四根铁柱上,目光已然涣散,沾满了鲜血的棉花被随意地丢在一边,学生大约是去取药,暂且离开了实验台,这只兔子孤零零地躺在操作台上,喉咙口被切开,两根细长的管子从喉咙口接到仪器上,那切口大得惊人,像是能看见什么尚且鲜活的东西在绝望地跳动。
只一眼,便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可就算闭上眼,血色也没有从视网膜上褪去,反而越来越深,直至灵魂都染得通红。
这不是颜以轩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
哪怕是他第一次作为本科生走上这个操作台,颜以轩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浑身打颤。
这是实验,这是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