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骄说不出来。

他只是点头,狠狠擦干眼泪,扶着简释意回病房。

简释意趴在床上,侧着脸看安静坐在床边的苏骄。

苏骄:“你睡吧。”

“……上床来。”

简释意说着,“你陪我睡一会儿,我抱着你。”

“不……”

“我很怕。”简释意认真地看着他,“我在害怕你又把我扔到一边不让我靠近。”

苏骄和简释意对视了十几秒,突然防线溃散,他解开外套,爬上床,在窄小的病床上和简释意挤在一张被子里。

简释意伸手揽住他的腰。

“睡吧……”简释意轻轻吻了吻他的头发,“记得别离开我。”

苏骄的耳朵悄悄红了。

明明什么都做过了,却会因为吻了头发而动情。

或许那根本就不只是吻了头发,而是在他心上留了齿痕。

苏骄再次醒来,已经是夜幕降临,而被窝里只剩下了他自己。

洗手间的灯亮着,微光从门上的玻璃中漏出来,苏骄坐起来,床响了一声,洗手间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简释意朝他慢悠悠地走过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布满裂痕擦痕的黄铜手表。

“你的东西。掉在片场了。”

苏骄惊愕地攥着残存着温度的黄铜表,简释意却冲他笑。

他要带着那么重的伤,回去翻多少地方,弯腰找多少次,才能把这块手表找回来?

“碎了,有点救不回来了……”简释意有些可惜,他小心地看了苏骄一眼,“好像是从高处摔下来过,你别难过——嘶啊!”

苏骄猛地抱住了他,简释意却疼得吸凉气。

他背后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浸染了半个脊背的衬衣,有些都已经暗红干涸了。

苏骄呆愣地盯着血迹看,简释意急忙要遮他却不让。

二十年了,许连云这个执念一直扎在苏骄心底,但倘若这个执念已经化为烂疮,连爱他的人都会连着传染悲哀,他还要继续守着吗?

一根刺,他怕疼,拔不掉,也不敢碰,如今已经烂在肉里,连爱都会让他疼。

苏骄猛地站起身,他赤脚跑到窗前,八楼外面的夜色下是医院的花坛和人工湖,看不清楚花草,植物看过去单纯一片软烂,湖水皆是浓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