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信任之人,如何解决?还是以为三言两语,一个骗局就能打发走那些丧心病狂之人。你竟然敢再去见那个拆白党,胆子未免太大了。”齐修远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反倒像是训斥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
沈濯一瞬间有种无名的委屈,还有压抑的怒火:“我不需要别人帮忙。”
齐修远也有一瞬间愣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辞激烈:“元熙,我是不是语气重了?”
“没,”沈濯咬着嘴唇,半晌将头抵在他肩膀上,“我是不想让你知道我的过去。我怕你反感……我怕你不要我了。”
“所以你每次谈论到以往经历的时候,先卖惨,”齐修远捏捏他脸蛋,无可奈何笑了笑,“走吧,小骗子。”
“去哪?”
“你脑子里总想着这些,会病的,得缓一缓,”齐修远握紧了他的手,“回宿舍,期末考试的试卷还没批完。”
齐修远的治疗法十分有效,沈濯迷迷糊糊快要睡去,趴在桌上,脑子里想的全都是盘尼西林的化学式。齐修远装作没看见他偷偷藏在桌腿后面的一瓶白兰地,之前文学系的一位教授送的,听说进口挺贵的一直没舍得打开,没想到让沈濯这家伙给偷喝了。
醉了也好,齐修远想方设法套话,终于让他把心里所有的不快一次都说了。憋了七八年的怨念终于找到人倾诉,小孩总算是放松了些,但是放松着放松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脸下面的试卷上歪歪斜斜写了个七十分,倒是没判错。
齐修远在把这个一米八多的男人抱到床上和搬到沙发上之间抉择之时,电话铃响了,接起来果不其然是陈君诺。
“他在我这里,”齐修远瞥了一眼快要打呼噜的沈濯,“我替他给陈小姐道个歉。前几日他同你争吵,其实另有苦衷。这个小孩什么都憋在心里,不习惯与人分享,怕人看到自己真正软弱的一面。”
陈君诺那边似乎有人敲门,齐修远意识到沈濯今天本来应该回沈家老宅:“这样,陈小姐,你跟他的家人说他回公司处理棘手的事情了。明天开始,派两个人跟着他,我担心他在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他已经答应我了,不愿意也得愿意。”
睡了一觉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沈濯,第二天在公司看到四个身穿灰色中山装不苟言笑的肌肉猛男的时候,满脑子骂人的方言,最后只能说了句:“努力工作。”
下了班那四个猛男依旧站在门口,就差围成一圈打麻将。沈濯锁门要走,他们便跟着下楼,沈濯停下脚步,他们也跟着站稳。沈濯无可奈何长叹一声,说道:“我是出去砍人的吗?”
“不是吗?”其中一个忽然惊讶状。
“不是啊!”沈濯将手中的杂志卷起来朝他脑袋上挥过去,没用什么力,“现在是新社会,是文明社会。你,还有你,长得太凶,留下来跟江锦学学怎么处理文件。剩下两个跟我出去,谈生意。你们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