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代郡至居庸七百里地,这七百里地,此人率骑兵用了六日,日行百十余里,这等行速无疑就是急行军。急行军最耗兵力,然耶律昌所率大军如此急行军不过一日,便能完成翻山越岭这种更耗兵力的活,取下居庸这等雄关,几乎能称奇迹了。
能做到这等地步的军队不能说没有,但必为精锐中的精锐,此等精锐,穷极大殷大约也能凑出十万,然而现在他们只有河北一道啊。于是乎居庸关那三万守兵在其面前,竟和纸扎的老虎一般。
兄妹俩相对无言后,令嘉揉了揉额头,终是认清了现实,露出了令奕同款的苦笑,六哥,我记得耶律昌的部将以前也没这么这么这么能耐啊!她顿了两下,才寻出一个不算恰当,去能概括她心中震惊的形容词。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谁知道令奕叹了一声,苦中作乐地同她开玩笑:也许他打动了他们的长生天,送了天兵下凡助他呢!
这样的玩笑反叫令嘉起了逆反的斗志,她冷笑道道:管天兵还鬼兵,就是神仙下凡,也没有叫我们束手就擒的道理。紫荆关调了两万余过来,范阳府内有万余人,再添那溃兵,差不多够着五万人,倚靠着范阳,依旧有相抗的余地。
令奕问道:那第一个问题七娘,你准备令谁补上三哥的份,作那统将?
令嘉再次沉默了。
此次出兵北狄,实为灭国之战,实为风险与机遇并存的大战,也算是十年都未必一遇的升官发财好机会。连底层的军户人家,都是削尖了脑袋往军队里钻,就更不用说中上层的将领人家了。
往日兵满将满的范阳现下从品级、经验、能力综合来论,拿得出手的将领只四人,范阳原来的守将姚业,才回来的居庸溃军的将领杨功成和廖永定,还有从紫荆急援而来的周仁。
如今有权力任命统将的令卓正在昏迷,能压住这四人决出统将的也只剩燕王妃傅令嘉了。
令嘉将这四人细细思索了一番,叹了口气,说道:还是令
剩余的半截话没吐完,钟榆竟是闯了地进来,这位惯来沉稳的侍卫统领面上竟露出几分焦灼的急色:王妃,军营有人哗变,需傅六郎君速往。
令奕虽然职位不高,但作为傅家子,他能在令卓昏迷之际,接替傅家的话语权。
令嘉听了这消息,沉默了一阵,冷不丁地同令奕道:六哥,如果我折在了此处,墓志铭上一定要写‘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句。
令奕回她道:七娘,你想墓志铭时不妨替我也想几句吧。你要没了,我肯定活不过娘那一关。
听了这句回谑,令嘉忽地一笑,笑容明艳如桃李,眼中却是烧着两朵怒火,五郎领兵在外,北狄兵临城下,值此存亡之际,我倒想听听这个哗变是怎么个哗变法的。
她同钟榆道:随我去军营。
钟榆大惊失色,下意识挡在了令嘉的路上:王妃。
令嘉唤道:六哥。
令奕一手按在了钟榆肩上,诚恳道:钟兄,你若非要拦,我也只能和你动手了,结果定是你输。我觉着你与其输在我的手下,不如省些力气同我一道护送七娘去兵营。你觉着呢?
钟榆听了此言,脸色青得几乎发黑,他用恳求的语气道:傅六郎君,王妃安危为重啊!
令奕摇摇头,叹道:若真放任军营哗变下去,过会耶律昌来了,那时七娘才是真的危险。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七娘过去。有你们王爷的名头在,没人敢对她动手的。
就在这二人言语间,令嘉已然越过了他们,行了出去。
第140章 剑有双刃
范阳外城的城北城南各设一个军营,共计能容二十万人。依着现有的习惯,南营是傅家派系所在,北营则是萧彻嫡系,泾渭分明。范阳原来的守军在南营,紫荆关调来的援军去了北营,唯独自居庸退回的溃军是为战败后收拢回来,两边派系兼而有之,又兼不少将领身亡,不好区分,只是依着令卓的身份,去了南营。
此次的哗变就出在城南的这支溃兵身上。
在前往城南的路上,报信的人将此次哗变的事由一五一十得交代干净。
此次居庸兵败,居庸关城的中高层将领死亡过半,溃兵们被勉强拢合。待到范阳,欲重新建制,则需兵卒名册。
原先兵卒名册是当地兵营、三司、京城三处备案。然而比较尴尬的是,居庸自不必说,被神速攻破,而如今三司所在的昌平也随居庸沦陷,于是乎名册只剩得雍京一份这份是不用想了,有那时间等这份名册,范阳也可以洗洗睡了。